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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乐公刚多喝了几杯,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。醒来已经是天色大亮,旁边是一群莺莺燕燕,口里道:「官家醒了?」

刘禅定了定神,头疼欲裂,一时间所有的意识都涌入脑海里,原来穿越了啊!!

这身体原来的主人叫完颜……不对,赵构。这货不跟自己差不多嘛。

我只有川蜀之地,这小子可有半壁江山,要是有我相父在……

对了,相父哪里去了?

勉强翻几本史书才知道,原来相父这样的人,不是每个朝代的标配啊。

看到后人对自己的描述,不算是个正儿八经的人君就算了,简直就是个没心没肺的牲口嘛。

我要是那么急着投降,相父且不说,后期姜维那些北伐没有我的支持,他伐什么,饿也饿死了。

确实投降得有点儿丢人,可本意是为了成都城内的几十万生灵。

我又不是相父,只知道兵临城下了,伯约又断了联络,怎么知道城外是几千,几万还是几十万敌军?

既然上天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,现在的形势比在四川待着的时候可是强太多了。

我面对的是什么人?姓曹的一大家,姓司马的一堆,个个都是人才,说话又好听,想想头都大了。

现在北方不过是一群蛮子,匈奴?乌桓?还是其他什么乌龟王八,算什么东西?

他们能打吗,打不了,没那个能力。

犯我强汉者,虽远必诛!

好像串台了……

虽然我没有曹老贼的雄才大略,对付个蛮子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嘛。

况且现在江南之地都在掌握,相当于紫髯老儿的地盘加上川蜀之地对抗北方一群蛮子。

有得打!!

给自己做了这样一通心理建设,刘禅感觉舒心多了。

一高兴,不免又喝了几杯,当晚就抓着一个宫女上了龙床……

小太监和老太监们都惊呆了!!

自从南逃以来,圣上的龙体某个重要部分就出了毛病,再漂亮的妃嫔也不用侍寝了。

好几年过去了,一个龙种都没有诞下。

坊间传言,赵官家逃了是逃了,可是跟杜兰特转会一样,没有根儿了……

可看着第二天被临幸的宫女脸上那两朵红云,圣上那顾盼神飞、威风凛凛的样子???

一个天大的消息不胫而走,圣上养的鸟儿好了!!!

劳累过后,不免一阵空虚。

刘禅从温柔乡里出来后也不得不面对现实。

运筹帷幄之中,决胜千里之外,自己是不会的。

带兵北伐,刀枪相对,决胜两军阵前,怕是会尿。

自己唯一的优势就是知人善任了。

那就好办了,找个相父一样的人来处理不就得了?

看着眼前的一堆人事档案,跟相父一样的文武全才虽然没有。

不过文臣武将也不错嘛……

武将当中,这个叫岳飞的,看起来很能打的样子,另外那个韩世忠什么的看起来都比廖化要强嘛。

文臣当中,赵鼎,秦桧,都也算可以了,只是那个秦桧……怎么感觉有点儿熟悉?

刘禅一拍大腿,我说一股熟悉的味道,这不就是黄诰转世吗?

这配置,不敢说搞个光武中兴,割据一方,站着把钱挣了,没什么问题吧。

刘禅想到这里,不禁哈哈大笑三声,致敬曹丞相的经典名场面。

不过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,小太监送来了大臣们的奏折,其中有一个内容:官家,据说你妈韦太后在大金国那边一天接客十几个,怎么办??

刘禅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今天堂堂汉家皇帝会受如此耻辱。

好嘛,我这乐不思蜀被你们笑了这些年,你们倒好,他娘的,这不能忍。

刘禅沉吟了一会儿,心里有了底。

叫来小太监黄黄,传文武大臣商议对策。

当天晚上,秦桧就被召去皇宫问话。

秦丞相这些天总是心神不定,慌里慌张,不知道哪里不对劲。

加上这几天宫里传出来的风言风语,官家最近有点儿不正常啊。

这次半夜召见,正好探探他的底。

宫灯不太明亮,秦桧抬眼偷偷打量,官家还是那个官家,只是感觉哪里有些不太一样……

还没等秦相回过神来,官家突然放声痛哭。

这秦桧多年来从来没见过圣上如此失态,一时间手足无措。

还是刘禅哭了一会儿,看秦相不上道,自己抹了一把眼泪,缓缓说道:「对于太后陷于金人之手,你怎么看?」

秦桧松了一口气,原来是这个事啊,和江山比,女人都不叫事,想当年,我秦桧的老婆和金人……算了,不说了。

可这毕竟是太后,也不好说得太直白,以前咱们君臣不是挺默契吗?怎么今天又来提这个?

既然这样,秦相也开始彪演技了,真材实料地磕了几个响头,再抬头已是眼含泪光。

「都是臣等无能,害太后受辱,臣等万死不辞!」

「可是现在金人军势太盛,不能硬扛,还是要多备金银,跟金人和谈,徐徐图之!」

刘禅走向前,把秦桧轻轻扶起,说道:「有劳爱卿,与金人周旋,还要多多依仗你,我也是这样看的。」说罢轻轻拍了拍秦桧的肩膀。

从皇宫里出来的时候,秦桧心里还是理解不了,圣上搞这一出的用意到底是什么,且不去管他,管他什么意思,早晚还不是被我拿捏?

此刻宫中的刘禅,面色阴晴不定,握了握手,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。

几天后的傍晚,大雨倾盆,一匹快马向京城皇宫飞奔而来。

宫内灯火通明,刘禅坐在龙椅上,闭目养神,好似老僧入定。

一个身形伟岸的大汉被小太监黄黄带进了宫门,来人穿着平民服色,一双薄底快靴还沾着泥水,浑身上下已经湿透。

看到龙椅上的刘禅,行了一个半跪军礼,口中说道:「罪臣岳飞,奉诏前来面圣!」

刘禅仔细打量着跪在地上这个让真实的赵构又爱又恨的武将。

只见他虽然身材魁梧,但是显然瘦得脱了相,满脸胡子拉碴,可是一双眼睛顾盼之间依稀能看到一代名将的风采。

刘禅轻声说道:「鹏举起来吧,朕今天找你来就是想听你说几句心里话。」

岳飞心里吃了一惊,不久前不正是你的十二道金牌把我从前线硬召了回来,好好的北伐毁于一旦,又有什么心里话。

回来后奸臣秦桧直接一番操作,罢了所有官职,自己只能回家钓鱼了

而且传言,官家和丞相都不想让自己活,今天不会就是为了这个而来吧。

岳飞把心一横,说道:「希望陛下让罪臣投军,做一个马前卒,死在北伐的路上也好过窝窝囊囊被奸臣所害!」

刘禅一看就知道他会错意了,不过想想自己这个赵构以前对人家做的林林总总,也就不怪岳飞这样想了。

听了岳飞的回答,刘禅进一步了解了这个当下第一名将的性格,宫斗剧里绝对活不过三集。

他缓缓起身,说道:「鹏举是不是在怪朕,是不是以为朕就是那种只顾偏安,不顾北伐,贪生怕死之辈?」

岳飞吃了一惊,从没见官家这个语气跟自己说话,况且说得这样明白。

只能回了一句:「罪臣不敢!」

刘禅没有管他,只是继续说道:「朕不是不想北伐,时机不到而已。南方初定,金人又暂时没有破绽,我们即使拿下来开封,也是守不住的。」

岳飞跪在地上,未尝不知道刘禅说得有一定道理,可是眼见要完成的事业,以这种方式结束,心里确实难受,不免悲从中来。

当下抬起头来,大声说道:「愿陛下再给我半面虎符,我愿意带领大军再次北伐,不破黄龙,誓不回转,鞠躬尽瘁,死而后已!」

「什么后已?」刘禅问道。

「罪臣平时最喜诸葛丞相,每每拿来自比,陛下见笑了。」

刘禅此刻心里有一团火在烧,相父啊,想不到你这《出师表》直到现在还有回响啊。

随即又想到了那个花白胡子,摇着一把羽扇,风雨飘摇中一次又一次北出祁山的身影。

相父啊,虽然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这个样子,可是上天给了我这个机会,我再也不会浑浑噩噩地去做异族的俘虏。

您未完成的事业,就由我来实现吧!

刘禅一把拉起了岳飞,力量之大,使岳飞也吃了一惊。

「鹏举,给我们几年时间,我处理朝堂事务,你准备十万精兵,一起直捣黄龙!」

岳飞直接懵了,这还是我认识的官家吗?或者这才是真正的官家?

当下也顾不上君臣礼数,站了起来,昂首说道:「定不辜负陛下所托!」

君臣二人秉烛夜谈,直到天色大亮,风雨渐渐停了才放岳飞出宫。

史称「雨夜诏对」,对整个历史走向产生了深远影响……

第二天一个消息不胫而走,震惊了整个大宋临安城。

岳飞回来了!!!

百姓尤其是岳家军的老部下,都沸腾了。

看来官家这是要起复重用岳飞啊。

我们的秦丞相可就懵逼了,这把岳飞搞回来,也不提前给我通个气。

你这是搞什么?以前说过的话不算话吗?欺骗主和派的感情是吧?

刘禅可不这样想,论打仗治国我不行,论帝王权谋,我这可是两世为人,你们不行。

从早上跟岳飞谈完了以后,刘禅就决定了必须要北伐,统一华夏。

一切行动都要以这个目标为前提。

现在朝廷中主和派的势力还是很大。

怪不得别人,以前的你赵构就是主和派的头子啊。

就相当于现在的自己,打以前的自己,需要时间,需要稳住已经完全占据了优势的主和派。

对于人心,刘禅可太了解了。

北伐不是说请客吃饭,要花钱,要死人,这些都要损害江南这群人的既得利益。

他们会为了民族大义北伐,无异于痴人说梦。

在益州的时候,什么从龙派、荆州派、本地派我都玩儿得转,调和这个主战派、主和派也不在话下!

傍晚的时候,又召了秦桧入宫。

刘禅慈眉善目地说道:「爱卿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啊?」

秦桧索性也是直言相告:「听说陛下又把岳飞召回来了。现在正是和金人和谈的紧要关头,这样怕是要有麻烦!」

「我也想过,现在处置岳飞也有些不妥,和谈万一不成,军心还是要用的,要做两手准备,我打算把他远远地贬斥到襄阳,你看怎样?」

秦桧的大脑飞速运转,襄阳远离临安,把岳飞搞到那里眼不见心不烦,也不会扰乱跟金人和谈的大计,可以接受。

「岳飞此人桀骜不驯,此去襄阳万万不可再给他带兵了」

刘禅哈哈一笑,说道:「爱卿说得有理,这次让他去襄阳种地吧,他的老部下我也有安排。跟金人是必须要和谈的,你尽快安排。」

秦桧这才放下心来,只要跟金人和谈的总体方针不变,自己就可以保住荣华富贵,岳飞也不是非死不可嘛。

从宫里回来,按照刘禅的授意,朝廷进行了一系列的人事调动。

岳飞违抗圣命,留襄阳团练使,令襄阳屯田练兵,不得再起衅挑战金人,以观后效。

原岳飞背嵬军全军并入韩世忠麾下听用。

秦桧殚精竭虑,为国操劳,赏赐金银一批,擢全权处理金人和谈事宜……

刘禅这一通操作,可把主和派的大臣们给整不会了。

秦桧也有点儿犯迷糊,但是总的来看,应该还是向着和的方向吧。

无非是最近日子安稳了,玩儿个帝王制衡之术,怕他做甚?

秦相的府邸坐落在西湖边上,占地三百多亩,真是家奴如云,妻妾成群。

下朝回府后,让侍女泡了一壶好茶,在书房等夫人来议事。

秦相的夫人王氏,那可不是一般人。

在金国被俘虏的日子里,王夫人靠着自己的美貌反而俘虏了一众金国的各色人物。

可谓是反俘计,俘中俘。

靠着王夫人的宽广胸怀和某些方面的特殊技艺,秦相才能从金国顺利逃回临安城。

所以秦相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都会和夫人商议。

王夫人屏退了随从,推门进了书房。

虽说半老徐娘,可是几年来的养尊处优,保养极好,风韵犹存了属于是。

秦相看见娘子到来,急忙起身相迎。

二人坐定,秦相单刀直入问道:「夫人对官家的安排,怎么看?」

王夫人喝了一口茶,这才慢条斯理道:「你们八成都被他骗了。」

秦相眼神飘忽不定,说道:「愿闻其详?」

王氏慢条斯理说道:「管家与以前相比,有什么不同?」

秦相是觉得最近圣上好像跟以前有点儿不一样,但是具体又说不出来,只能摇摇头。

王氏白了他一眼,端的是惊艳无比,十分风骚。

看得秦相跃跃欲试,欲火中烧,力不从心……

「男人没了根儿,就没了雄心壮志,我听说官家逃难的路上受了惊吓,雄风不在。」

「可最近宫中传出了风声,都道是官家养的鸟儿好了,你说这代表什么?」

秦相还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,脑袋有点儿迷糊,又摇了摇头。

王夫人只能明说:「说明他肯定会诞下龙种,开始考虑千秋万代了,以前只会去考虑偏安享乐,平平稳稳一辈子,可是有了子嗣,必然会考虑长远!」

「跟金人媾和,十年可以,二十年可以,百年能行吗?」

秦相这才反应过来,原来还是女人了解男人啊!

「请问夫人,计将何出?」

「附耳过来!」

两人耳语几句,秦相面有喜色。

当夜,月色朦胧中,几个猥琐的身影出了相府,直奔金人使者所住驿馆而去!

金人的驿馆坐落在城西南角,为了讨好金人,特地重新装修了一遍。

女仆男仆那是必须要足足的,山珍海味是标配,歌儿舞女要不是扬州来的,您都不好意思开口。

什么叫举国之力,讨友邻之国欢心啊,这就是。

当然,为了防备有些目光短浅的南宋好市民,义愤而起把金人特使咔嚓了。

这驿馆防备也是十分森严。

负责守卫驿馆的是禁军,领头的是步军统领孙均,正在巡逻之间突然有人来报。

说是相府来人,有要事相商。

相府来的是何总管,外号何猴儿。

以及何总管的亲侄子,外号何狗儿。

这两个人类的好朋友鬼鬼祟祟地见了孙统领,拿出了秦相的金牌,说是要面见金使。

孙统领有点儿为难,圣上旨意是不得通报,任何人不得私下里与金人接触。

可是惹怒了宰相……

县官不如现管,又看了一遍金牌确认无误,一招手,背过身去。

二何会意,一溜烟儿找金使去了。

金使完颜胖胖这会儿正往死里吃喝,身边一堆侍女服侍,在上京的时候天寒地冻的,哪有这花花世界舒服。

再说了,在上京的时候,自己虽然跟圣上是堂兄弟,可是真正看得起的他也没几个。

就因为会汉语又是宗室,才能得到这个肥差。

你看,会一门儿外语很重要啊!

完颜胖胖一米六的个头,差不多一百六十公斤的体重吧。

这会儿两只短胖的小手儿都忙活着,一只在侍女赤裸的腰臀之间熟练地游走,一只拿着装着花雕的银杯拼命往嘴里灌。

听说这个点儿还有人拜访就有点儿不乐意。

放下酒杯骂了一句东北脏话,看到是猴儿和狗儿来了,知道是有重要事情。

胖胖也是个知道轻重的人,让下人都退下。

猴儿拿出了一封秦相的密信,呈了上去,恭恭敬敬地退下等着回话。

完颜胖胖看完了信,眉头皱了一皱,说道:「告诉你家桧儿,我知道怎么整了。」

猴儿诺了一声就告辞了。

胖胖心想,本来就要搞死岳飞,这还用来特地嘱咐?

接着奏乐,接着舞!

原来还是王氏出的主意,要在宋金和约上加上一条,搞死岳飞,这样心里才能踏实一些。

万一岳飞起复,像我们整他那样整我们那能行啊?

不如把事情做绝!

此时岳飞正在船上逆流而上去襄阳,自从跟官家交了心以后,自己觉得应该反省的地方也不少。

以后做人也要长个心眼儿了,官家都能忍,我也能。

月色正明,岳飞又想了一阵怎样屯田练兵,有些乏累,刚出来站在船头,突然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……看来有小人惦记啊。

且不说岳飞到了襄阳以后,带着岳云和以前的一些失意的老部下,父子二人就在荆湘之间招募北方逃难下来的流民。

种地产粮,再也不喊打喊杀,不知道有多乖。

大家都认为岳帅也是怕了,毕竟经过秦桧和官家的一通操作,能保住命就不错了。

不过也有的人说,岳帅屯田的军营,常有一些骑马披甲的来投,说是以前宗泽的部下……

这就不知道真假了,毕竟襄阳离临安这样远,也没人在乎。

回到临安这边,依然是一片歌舞升平,据说最近官家要跟金朝议和了。

文官除了几个膝盖太硬的,其余多数都是兴高采烈的。

毕竟以后不用担惊受怕了,哪怕花点钱呢,该花就花,不丢人。

刘禅最近也很高兴,两个受宠的妃子都有了龙种,眼看后继有人了。

秦相最近也很高兴,官家全权委托自己与金人周旋,其中岁币目标太大不好周全,但是给其余金人将帅的贿赂,其中油水自不必说。

完颜胖胖最近也很高兴,看来南朝的骨头就是软,自己争取的条件完全是超出了大王的要求。

况且桧儿还了给自己一大笔,会来事。可谓是齐活儿,一扫光。

赵鼎最近很不高兴,秦桧这奸贼简直是人神共愤,金人提出的岁币也就罢了。

居然要拿岳帅的人头给议和祭旗!要陛下给北蛮称臣!

今天我就要去面圣,官家要是不给个说法,我就一头撞死在御阶之下。

刘禅正在宫里赏花遛鸟儿,听说赵鼎来见。

这个赵鼎是个大大的忠臣,就是脑袋有点儿一根筋。

算了,今天又要上班费脑筋了。

赵鼎气呼呼地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完毕。

刘禅摸了摸胡须,娓娓道来:「有一个农家子,年幼的时候父兄都被村里的恶霸害死,你说这个幼子是现在就去找恶霸拼命呢?还是等长大了身强力壮再去报仇呢?元镇,你怎么看?」

「杀父之仇,不共戴天,应该立刻去讨回公道,死则死矣!」

刘禅正为自己的循循善诱得意,听了这个回答,一口水差点儿喷出来。

「元镇啊,复国之事体大,可也急不得,欲速则不达。」

「金人的条件暂时我都可以忍,朕向你保证,岳飞绝对能保住!」

「无时无刻,我都想光复河山,你信朕吗?」

说罢直直地盯着赵鼎的眼睛。

赵鼎吃了一惊,原来陛下如此深谋,为何不早说,你早说啊。

抬起头来,毫不畏惧地跟刘禅对视,从官家的眼里看到了信任和坚持。

这是从来没有过的,不由得心里一热。

「元镇过来,今天的话出自我口,入卿之耳,再也不要第三个人知道,恐怕要暂时委屈你。」

赵鼎听官家说得慎重,起身向前……

一个时辰之后,宫里的小太监看到赵大人身轻如燕,满面红光地出了宫门,以为他升官发财了呢。

所以第二天,太监们都震惊了。

赵鼎因为违抗圣意,阻挠议和。

罢了所有官职,官家怜惜他为国操劳多年,准许他开设书院,传授经学。

秦相听到这个消息又迷茫了,官家这是真议和啊。

赵鼎这老小子跟我争了相位这些年,官家都没有把他扳倒。

现在是什么情况?难道夫人说得不对?

还是先把议和文书签了吧,这样就万事大吉了。

刚想着,何猴儿来报,有圣旨。

官家要在宫中为金国使者举行宴会,顺便把议和的条件细节敲定。

让秦桧好好准备。

秦相听了,眼珠一转,又去找了完颜胖胖商议不提。

转眼到了宴请金国使节的时候,嘉明殿上灯火通明,满朝文武齐聚一堂。

「金国完颜特使到!」

随着小太监一声大喝,完颜胖胖带着一群随从志得意满地迈步入殿。

看着这群山猫野兽,殿内的武将多有不忿,文臣大部则是谄媚之色。

胖胖大摇大摆,直接客位坐定。

随着静鞭三声,刘禅入席。

臣子们都跪迎,完颜胖胖仅仅是动了动身体,像是欠身之意,又不像。

刘禅见了,面色如常,直接入主位。

宴会开始,山珍海味流水一样上来。

三巡过后,刘禅开口说道:「完颜特使辛苦,议和也有一段时间,特使还有要求可以尽管提出,早日签了,大家欢乐。」

完颜胖胖吃得满手是油,拍拍手站起来歪着头,说道:「议和条款大多已经写好,我这里还有三个要求。」

「第一,要秦桧做相国,我们只跟秦桧谈。」

「第二,官家要给我家大王称臣。」

「第三嘛,必须杀了岳飞祭奠我们战死的好儿郎!」

「这三条,缺一条也不签!!!」

整个宴会场停止了吵吵闹闹,气氛开始微妙了起来。

这时候就显示出秦相的掌控力来了,满面春风地站了起来,首先向刘禅致意。

然后对金使拱手道:「大人提的条件,圣上跟贵国称臣,万万做不到,我是个办事的人,做不做宰相也无所谓,还希望大人理解。」

刘禅看又到了狂飙演技的时刻,刚想亲自下场,想不到有个实力派已经真情流露。

韩世忠大喝一声,越众而出,脸上的花白胡子也因为激动而乱抖:

「死胖子,你这些条件我们一个也不答应,有本事黄天荡再战一场!」

完颜胖胖也不恼,其实真实情况是金国确实也是强弩之末。

要不也不用来和谈了。

现在是横竖都是赚,赚多了最好,赚少了也可以接受。

韩世忠什么人,他是知道的。

当下伸了伸小胖手,不慌不忙说道:「和谈是你们要求的嘛,条件是我们提的,答不答应也在你们。」

刘禅一看,再谈下去韩世忠可能把胖胖砍了。

连忙大笑三声,最佳男主角正式登场。

刘禅一步一步走下场,速度不紧不慢。

越靠近宴会中心,脸上的表情越严肃。

等到了金使面前的时候,甚至脸上的泪都要掉了下来……

刘禅泪眼汪汪地盯着完颜胖胖,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拍。

完颜特使被他看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,一国之君,成何体统。

幸亏刘禅一会儿就把手拿开了,对着群臣说道:「从靖康开始,死了多少人了?」

「为什么要议和,因为我们打不过大金,不能再死人了,岳飞我刚让他去种地,不用再死了,堂堂一个大金,也不至于怕岳飞一个人吧?」

「至于称臣,一人荣辱不算什么,我可以,秦相为国操劳,理应继续为相!」

众多朝臣听到这里,都低下了头。

武将们都握紧了拳头。

刘禅招了招手,说道:「完颜特使在此,就代表大金之主,此后金宋兄弟之国,臣弟给王上献舞一支。」

「宫廷画师何在?给朕画一幅起舞图,献给金主圣上!」

群臣都跪了下来,直呼不可。

刘禅喝退了众臣,随月舞了一曲《慈乌夜啼》,曲罢,已是泪流满面。

直接拉着完颜胖胖的手,说道:「特使可知这曲中深意,是游子思母啊,我愿加两成岁贡品,换回我母后,还望特使斡旋!」

完颜胖胖看着眼前这个人畜无害的皇帝,对比一下自己朝堂上那个杀人如麻的完颜大王,南人确实软弱。

如此羸弱,有十个岳飞又如何!!

三胖哈哈一笑:「宋主不要忧虑,你的要求我都答应了。」

刘禅举杯,气氛又热烈了起来。

画师也当夜就作出了传世名作《高宗起舞图》。

当夜宾主尽欢,深夜方散。

只是太监们看官家回宫的背影有一点儿萧索。

大方向都商议妥当了,细节就好说了。

秦相和完颜特使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搞定了《绍兴和议》。

无非是宋向金称臣,每岁纳金币多少等等。

宋使随同完颜胖胖一同回上京,接回韦太后。

临安城里有人欢喜有人忧。

秦相现在是权势滔天,相府门前是车水马龙。

甚至有人说,讨好官家,不如巴结秦相。

刘禅在宫里自然是听不到这些议论,最近又爱上了蹴鞠。

在禁军里挑选了一营的士兵,就在皇宫外皇城内设了一个「蹴鞠营」。

每天玩儿得不亦乐乎。

随着两国不再交战,民间的贸易繁盛了起来。

很多金人胡商都在临安设了商行。

金商由于金国是上邦,所以普遍看不起宋人,在临安城里都鼻孔朝天横着走。

正是早秋时刻,天气晴好,临安街上人来人往,好不热闹。

赵鼎也是闲暇无事,带了两个学子来体验这世俗民情。

正行走间,突然见前方吵吵嚷嚷,围了一个大圈。

原来是道路拥挤,一个金国商人走路碰上一个卖柴火的老翁,打碎了手中的瓷瓶。

明明是他自己碰上来的,可是金人睁着眼睛说瞎话,说是老人给他打碎的。

非要老翁赔个 10 两银子不可。

可怜老头子身无分文,哪里拿得出 10 两?

金人暴怒,抽出鞭子往老人身上狠狠打过去。

围观的看施暴者是金人,都敢怒不敢言。

赵鼎正要出言,只见人群中一个身影冲了出来。

冲出来的是一个少年,看样子也就是十四五岁的年龄,穿得是破破烂烂,奇异的是腰间还挂了一柄破剑。

少年身手矫健,一把抓住了金人拿鞭子的手腕。

金人远比少年要高大有力得多,可奇怪的是,被少年握住的手腕怎么也挣脱不出来。

少年把鞭子夺了过来,一把摔在地上。

金人随从见状一拥而上,对着少年棍棒相加。

少年身影如穿花蝴蝶一样在人群中飞舞,不但没有落下风,反而踢翻了好几个金人奴仆。

围观的百姓不禁拍手叫好,正热闹间,京城巡检司的人马到了。

李云是巡检司的头儿,正领着一队兵丁巡逻呢,看眼前有人斗殴,这不来钱的事儿嘛,兴冲冲地赶了过来。

一看傻眼了,正主是金人,不免自己就矮了一分。

先让兵丁们拿水火棍控制住了局面再说。

李云仔细一看,原来还有个宋人啊,治不了金大人,就只有拿捏你了。

当下脸色一沉,问道:「哪里来的野孩子,敢在街坊滋事,给我拿下!」

少年倒是坦然,也不反抗,任凭兵丁们拿了。

金商看到来了大宋当官的,就稳了。

在临安,只要带官字的衙门都怕金人,眼看自己的手下口歪眼斜的不少,看来是吃了亏。

定要好好整治这个小崽子出口气。

李云满脸笑容地凑近了金商,金商看他还算是识时务,二人耳语了几句。

商议过后,李云一本正经地对围观众人说道:「光天化日,此人居然敢殴打友国商人,岂不是坏了临安城良好的经商环境?」

「长此以往,高贵友邦怎么看我们?必须严惩!」

说罢就要把少年带走,围观的人群骚动起来,胆子大已经往前要推搡押着少年的兵丁了。

少年昂首挺胸,眼神坚定,嘴角甚至挂着一丝轻蔑的笑,看来早就看透了这世道。

赵鼎眼看少年就要被带走,排众而出,说道:「且慢!」

经过在学院的教书育人,深入市井生活,赵鼎已经不是那个在朝堂上高高在上、不食人间烟火的赵大人了。

了解了民间疾苦,也学会了变通。

当下看到这个情况,拿出了三十两银子,赔了金商。

钱能通神,商人爱财,金人一看钱到手三倍有余,也就不想再去追究,招呼了一声随从呼啸而去。

又拿出了十两银子,给了李云。

李云认出是老赵大人,也不敢为难,况且得了银子,就不再管少年,跟赵鼎道谢而去。

众人散去,少年把老翁扶起来,老人身上已经有了好几道带血的伤痕。

赵鼎看老人可怜,也给了他十两银子去治伤。

老人千恩万谢地走了。

再仔细看这个少年,虽然面容稚嫩,可是一脸英气,越看越喜欢。

开口问道:「小哥尊姓大名啊」

少年整理了一下破烂的衣衫,不卑不亢,拱手回答:「老先生好,小子辛弃疾!」

赵鼎询问得知,辛弃疾生于历城,别看年纪小,早早就参加了抗击金人的义军。

腰间的剑虽然破旧,可是正儿八经饮过金人血的!

后来义军被打散,他不愿意做金朝的顺民,这才跟着难民一直往南,流落到此。

赵鼎感慨万千,可以看出北方民心可用,北伐一定要在这一代解决。

时间一久,可能北方的二代都觉得自己是金人了。

接着询问辛弃疾是否愿意跟着回书院。

小辛知道了眼前这位就是力主抗金的老赵大人,正合自己的脾气。

自己又无处可去,就跟着老大人一起回了书院。

这一去不要紧,小辛不但才思敏捷,擅作诗词,而且对于兵法更有自己独到的见解。

一时间成了书院的风云人物。

而且不知道他从哪里学的剑术,也是十分超群。

这天读书累了,正在书院校场练剑。

远远地看到一个翩翩少年,手拿折扇飘摇而来。

这少年听说书院出了一个把自己都比下去的人物,必须来看看。

小辛看到来人驻足,也停了下来。

来人跟自己相仿的年纪,一双粗大的眉毛漆黑入鬓,长得面如冠玉,仪表堂堂。

他看到小辛收剑,慢慢向前道:「想必兄台就是佑安兄吧,小弟有学问不明,特来请教!」

小辛看他的样子,不像来请教,倒像是来打擂。

不免也来了兴趣,说道:「不敢不敢,小子学问有限,兄台不嫌弃,倒是可以切磋一二,敢问贵姓?」

来人朗声说道:「在下临安书院,陆游!」

「敢问兄台,有一人剑术超群,能敌万人吗?」

小辛知道他是在讽刺自己每天都练剑术,回道:「一屋不扫,何以扫天下,假设今天你面前的就是一个金人,你用兵法打败他吗?」

二人唇枪舌剑,从江淮战线聊到秦桧施政的弊端和可取之处。

从北伐的进军路线,聊到后勤的运输。

不免越来越投机,彼此都佩服对方的见识,可是表面上谁也不服谁。

最后连称呼都成了「耍剑的」和「眉毛精」。

赵鼎已经在亭子里听了一会儿了,才发现原来自己真的是老了。

两人身上的锐气简直可以说是锐不可当。

北伐有人了,赵鼎不禁老怀大慰。

过去一只手牵一个,大笑着制止了二人的争论。

赵鼎要带着二人去面圣。

两个少年对这个官家打心里是瞧不起的,都不愿意来,奈何犟不过老赵。

刘禅正在跟刚出生的大皇子玩耍,大皇子叫赵谌……

听说赵鼎带来了两个青年才俊,不免来了兴趣,要带进来看看。

当下看到二人的表情,刘禅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心里想什么。

也不在意,微微一笑,说道:「一起走走吧。」

二人觉得这个官家虽然对外软弱,对人还是挺亲切的嘛!

刘禅带着一群小太监,领着三人一路走,小辛和小陆好奇地四处看,忘了礼仪。

赵鼎刚要提醒,被刘禅制止。

不知不觉间,跟随的人越来越少。

等到了一处偏殿,有两个小太监在看守,门上挂着锁。

一群人到了门前,屏退了左右,剩下一个贴心的小太监叫作黄黄的。

黄黄把锁打开,刘禅招了招手。

两人好奇心大起,什么东西在皇宫中还需要这样神秘?

赵鼎显然知道里面有什么,领着二人进殿后关上了大门。

大殿中央有一个巨大的沙盘模型。

辛弃疾和陆游的眼睛再也移动不开,沙盘上山川河流都一一标明。

上面一座座小城,代表了一个个大城。

各种颜色的小旗代表了不同的驻军。

辛弃疾眼尖,指着一个襄阳南面的红色小旗说道:「官家,这个是岳帅!」

赵鼎喝道:「不得无理。」

刘禅笑笑说道:「无妨!」

陆游的眼睛转到了旁边那些巨大的书柜上。

随便拿了一本来看,是徐州的城防人口钱粮等。

刘禅看着这两个小家伙的震惊样子,很满意。

说道:「都是刚刚成形,不足的地方还需要你们来补充呢。」

辛弃疾和陆游都第一次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官家。

这还是那个传说中只会斗鸡走狗,面对金人投就完了的官家吗?

刘禅语重心长,捋着胡子说道:「年轻人,世道上水很深,你们轻易把握不住……」

「了解一个人,不要用耳朵,要用眼睛和脑子。」

说罢抬头 45 度角,微风吹来,衣衫飘飘,十分装逼。

这两位可不管他摆的造型,直接兴奋地说道:「圣上,原来你早就准备对付金人了,需要我们做什么?」

刘禅不急不慢说道:「再带你们去一个地方。」

当下几人出了殿门,去御马监挑了几匹好马,向着蹴鞠营飞奔而去。

蹴鞠营在宫城以外,皇城的西北角,辛弃疾没来之前就听说官家养了一堆蹴鞠的人才,以为是一片瓦舍勾栏。

近前一看才发现,原来真是一座军营。

辕门口鹿角堆砌,一排彪形大汉顶盔掼甲在那看守。

看到圣驾到来,也仅仅是行了个军礼。

刘禅带着三人来到营中,营中众军看到刘禅到来,这才驻足直呼万岁。

刘禅抬手压了下去,示意大家该干嘛干嘛去。

看来营里的军汉也都习惯了他的作风,各自忙碌了起来。

营房约是百十来间,还在继续扩建。

中间是四个巨大的校场!

校场上好不热闹,有练蹴鞠的,有举石锁的,有对练刀枪的……

看得辛弃疾心痒难耐,跃跃欲试。

刘禅马缰一抖,继续领着他们来到了一个仓库前。

随着大门打开,辛弃疾和陆游的眼睛又睁大了。

库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一套一套的步人甲,锃光瓦亮,显然保养得极好。

刀枪剑戟,盾牌弓箭,分类别数儿,看样子足够武装三个营了!

看着二人摸摸这个,瞧瞧那个。

刘禅满意地对辛弃疾说道:「着急收复故土的不光是你们,也不光是我们,有很多人!」

辛弃疾和陆游两个人眼里精光闪烁,若有所思。

赵鼎知道的内幕比这两个小子多得多,一年多来,他明面上是教书育人。

很多的时间是用来跟下野的,在野主战派沟通联络。

临安书院还在源源不断培养新的力量。

辛弃疾今天算是开了眼界,眉头一皱,计上心来。

几步向前对着刘禅行了个半跪的军礼,说道:「陛下宫中光玩儿蹴鞠的话,不免单调,学生知道一种更好玩儿的叫马球……」

刘禅一点就透,看来赵鼎说得不错,这年轻人孺子可教啊。

笑眯眯地拉起小辛的手,说道:「我听说盛唐的时候马球盛行,今天咱们也玩儿一把吧,你就作为朕的马球队队长!」

辛弃疾听了高兴得一蹦三尺高。

从此以后临安又有了新的传说,官家越发不堪了……

找了一个书院刚刚成名的辛弃疾,十来岁的少年,成立了个马球队,不务正业。

又花费户部的无数金银,从北方购买好马良驹,就是为了玩儿。

还成立了个朝花诗社,隔三差五征召书院的学生去宫里吟诗作对,据说每次都是大摆宴席,喝得学子们酩酊大醉,留宿皇城,不成体统。

秦相可不管这样多,秦相很忙。

忙着安排自己的人四处捞钱。

官家不但不制止,反而只要是户部的钱不够他挥霍了,就隐晦地表示秦相不能光捞自己的,要充实户部。

秦相这下更是放开了手脚,连官职买卖也敢暗箱操作了……

捞着捞着不免就过界了。

本来南方当地地主官吏的最大需求是安全地苟下去,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。

跟金人议和,他们是一万个支持。

可是秦相这个搞法儿,安全有了,钱没了。

秦相不光整泥腿子,我们的钱你也捞啊。

逐渐就有一些不满的言语传了出来,奈何秦相权势滔天,无法奈何。

绍兴十二年的大宋,暗流已经开始涌动……

冬去春来,襄阳天气还是有点儿凉。

岳飞站在江边上朝北方凝望,岁月如刀,刚过四十的年纪,脸上已经留下了如刀斧一样的皱纹。

这些年的人生起伏,尤其是这几年的蛰伏,岳飞的心境更加地平和了。

当官家把《起舞图》给他送来的时候,岳飞更加理解了其中的含义,越发小心谨慎。

然后将这幅图挂在自己的宿帐里,无时无刻不提醒自己,一刻也不能忘了收复故土。

转头看着身后戒备森严的军营,脸上有了一些笑容。

虽然背嵬军留在了临安,可是自己新训练的这些好儿郎,除了没有经过真正的战阵考验,其他的可以说是一支精锐了。

现在手里有兵有粮,就等着官家的布局了……

此刻的辛弃疾正骑在一匹骏马之上,浑身都是鲜血,后面跟着十几骑金国的骑兵。

他不时地回头弯弓搭箭,金骑无不应声落马。

眼看进了一处山谷,辛弃疾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,一声呼啸,山谷的两侧涌出了不下百骑的宋骑,把金人包了饺子。

辛弃疾调转马头,抽出了马刀向着金人冲了过去。

两拨人马撞在一起,刀枪砍入人体的声音、喊杀声、濒死之人的惨叫混杂在一起。

宋骑本来人数就多,又是埋伏起来以逸待劳。

也就不到一刻钟,金国骑兵已经全军覆没。

宋骑们打扫战场,收拾了金军的马匹武器,割了敌人的耳朵,收拾好阵亡袍泽的遗体,呼啸而去。

辛弃疾这一段时间以来一直带领着一百多骑兵,深入到淮河边上,甚至能跑到徐州周围,专门袭扰落单的金军巡逻队、运输队。

金人一直以为这群马贼打扮的骑兵真的是马贼,印象中宋骑不是这个战法。

只是他们想不到,宋军中有辛弃疾这样的狠人,带领不超过二百骑,在金人地盘上杀人越货,来去如风。

真正占山为王的马贼反而为他所用,成了宋骑的补给基地。

如果现在看皇宫里的沙盘模型,长江以北直到淮河,这样的几百人的小基地已经不下百个了。

这才是金人肉里的钉子,不过现在太小了,没有真正刺痛金人,所以金人还没有察觉。

辛弃疾一路向南,趁着夜色进入了临安近郊的一处皇庄,天明了好换了马球装备入城。

此时的书院一个偏室里灯火辉煌,陆游和几个学子正在认真分析北方谍子送回来的情报……

而我们的刘禅大官家,此刻正在宫里和秦相把酒言欢。

「我能垂拱而治,真好。」刘禅举杯。

「他能垂拱而治,真好。」秦相举杯。

一个流言慢慢在临安城里传了开来,说是官家要沿河逆流而上,过襄阳,巡狩益州……

月色正明,天有点儿微凉。

刘禅望着天上的明月,怔怔入神。

黄黄凭着察言观色,懂得进退,这几年逐渐成为了刘禅的贴身太监。

怕他着凉,拿了一件大氅披在刘禅身上。

刘禅看了一眼,点了下头,对待宫人,他向来是善良的。

其实并不感觉到冷。

这个新的躯体毕竟才三十多岁嘛。

两世为人,不免就生了几分感慨!

「相父啊,这些天总会梦见你,梦见你在北伐的营帐里鞠躬尽瘁。」

「梦到你谆谆教导我时时刻刻谨记,复兴大汉。」

有时候又被噩梦惊醒,梦里的成都被金人攻破,百姓惨遭屠戮。

现在的我绝对不会让金人过长江一步了!

相父,会不会是你想我了?

或者是我想你了?那就回去看看吧。

接下来,我会很累,很累……毕竟励精图治要比摇尾乞和难得多嘛。

秦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
「监国,监什么国?谁监谁?马什么梅?」

官家让自己监国!

自古以来,都是太子监国,官家虽然没立太子,可是大皇子也会走路了。

让我监国?不按套路出牌啊。

会不会是自己最近捞得太多?官家起疑心了?

看他笑眯眯的样子应该不是啊?

那就是真相只有一个,官家确实对我的宠信到了前无古人的地步了!

想到这里,秦相不免志得意满,跪在地上一连磕了好几个响头,说道:「陛下拿我当诸葛亮,我必须鞠躬尽瘁,死而后已!」

刘禅本来要去扶他,听到这句,哭笑不得。

我要拿你当枪使,你要做我干爹?

当下两人商议了秦相监国的一些细节,无非就是天下以和为贵。

户部和官家一份,金人一份,秦相一份,大胆地捞嘛。

至于江南地主的怨声载道,民众的不满。

只要抱住了官家的大腿,稳住了金人。

我死后,管他洪水滔天。

秦相从宫里兴冲冲地回到相府,第一时间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王夫人。

夫人听完后,不但没有喜笑颜开,反而有点儿忧虑地说道:「老爷,我们是不是都看低了官家了?」

「你看他这几年的所作所为,看似奢靡,实际上用在宫内的银钱并没有多少。」

「其他的钱都哪里去了?传言说他跟岳飞书信往来还是很频繁,不得不提防。」

秦相这时候已经被监国的宝座冲昏了头脑,正想着更进一步,搞个王爵啊,对于这些反对意见是听不进去的。

风浪越大鱼越贵嘛。

大权独揽肯定有风险,不过比较收益而言就微不足道了。

自己有官家宠信,金人撑腰,其他人何足道哉!

王夫人看他听不进去,也没有办法,只是这是个工于心计的女人,私下里跟金人不免就有了联络,也好铺一条后路……

且说刘禅这边,要准备十几艘龙船,大量物资,也要一段时间。

期间定下了随行的人员。

书院诗社的学子是要随行的,好跟官家诗词唱和。

其他文臣只带少数,武将要守卫江防,韩世忠又病了,因为张宪是四川人,熟知地理。所以提升为副都统,带领禁军随行。

升辛弃疾为殿前龙神卫统领,带领两个营的骑兵提前走旱路开路警戒。

一切安排妥当,只等开春出发。

绍兴十四年春,刘禅的大队龙船正式起航,沿着大江逆流而上。

动静之大,把对岸的金人都惊动了。

太傅完颜宗弼得到细作探听,跟金主上奏道:「此隋炀帝取祸灭国之道也,不足为惧!」

从此以后对刘禅看得更轻了。

大船逆流而上,每到一城,刘禅必召见当地知府知州,询问风土人情等等琐事。

随行的书院学生则对水文地理、户籍人口更感兴趣。

一路走走停停,将近小半年的时间,眼看雨季要来,襄阳城也在望了!

岳飞已经在襄阳等了几天了。现在襄阳城头,看着大宋的水师逆流而上,颇为雄壮。

金人无法南下,长江天险和大宋水师的确起了很大作用。

将来要是北伐的话,水师也是一大助力。官家这次带来的大龙舟有十几艘,据说都不带回去了,直接在襄阳就地改造成战船。

远远看到龙船开始入城,岳飞也走下了城墙。

晚上君臣二人在襄阳的行在碰面。

岳飞第一句话就是:「陛下,这辛弃疾真是个人才!」

刘禅第一句是:「鹏举,你消瘦了。」

二人相对而视,都笑了起来。

岳飞也搞不懂,以前那样一个阴沉刻薄的人,怎么会转变这样大。

现在的官家让人从心里愿意去信任他,去追随。

这几年襄阳军营里的大宗军用物资、钱粮人才都是源源不断地集中,而这一切都是在半明半暗的情况下进行的。

其中的艰难,岳飞自是知道。

刘禅看到岳飞沧桑的面容,知道他也是殚精竭虑。

走向前抚摸着他的后背说道:「还要你陪我演一出戏,就差不多了,具体事宜再商量。」

襄阳的官员很奇怪,素来喜欢宴舞的刘禅,到了襄阳的前几天都是在行宫里深居简出,召见一批批的官员。

官家做事总是那么出人意料,听说了他在临安的种种行为,也就不觉得奇怪了。

辛弃疾是提前了好长时间就来到了襄阳南的岳家军的军营。

对于岳飞他是有一种崇拜心理的,现在自己领军了,又经过实战,对战阵有了更深刻的理解。

但是当他真正进入到岳家军的军营里,还是感觉到了岳帅治兵的严谨。

官家让自己多看多学多听,这几个月确实学到了很多东西。

岳云是岳家军里出了名的猛将,又是带骑兵的。

交流得就多了一些,岳云年龄比辛弃疾大了不少,但是这个年轻人在军事上的天赋和见解,令岳云也是自愧不如。

父亲的评价更高,说他是卫霍一样的人物。

唯一的遗憾就是还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。

大战将来,需要这样的人去创造历史!

辛弃疾可不管这些,摸着头道:「岳哥,明天就要去跟官家会合了,分别在即,今晚一起去喝一杯吧?」

岳云洒脱一笑:「走,不醉不休。」

刘禅在襄阳停留了一月有余,弃舟登岸,只带了少数随从轻车简从出发往成都而去。

辛弃疾带领着禁军负责拱卫圣驾。

刘禅看着他从一个瘦弱的毛头小伙子长成了一个彪形大汉。

岳飞见面本来就少,只感觉他是个忠臣能将,国之栋梁,心里是敬佩的。

辛弃疾简直是从他身边成长起来的。

他拉着辛弃疾的手说道:「就是朕的冠军侯啊!」

别人能有如此圣眷,早就跪下感激涕零了。

辛弃疾被官家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搞了个大红脸。

官家好像特别喜欢大汉的人物风骨,尤其说起三国人物来,简直活灵活现。

自己也要不负众望,冠军侯虽然只有一个,我自己也要做一番事业!

这话在随行的官员听来可就是又多了一层意思。

他是霍去病,你是谁?或者你想做谁?

都说是入川路难,亏了这次带的随从不多,官家也没有像在水路那样停停走走的。

而且奇怪的是官家对川中地理非常熟悉,张宪留在了襄阳跟岳飞商讨军事问题,官家倒好像是个蜀人一般熟悉路径。

一路以来跟随行学院学子指指点点,感今怀古地写诗作词。

圣驾穿山越岭,终于在初冬来到之前赶到了成都。

四川安抚使余玠正在府衙里来回踱步,整个靖康之后,金人虽有袭扰,蜀地山川险阻,倒是没有被兵祸波及。

待得官家安稳了江南以后,蜀地更是休养生息,不说国富民强,兵马钱粮还是充足的。

秦相不时地索要金银珠宝,人之常情。

圣喻就是嘱咐安抚他保境安民,没有过多要求。

对于官家他印象还是不错的,不折腾,懂情理。

只是宋帝还没有巡幸蜀地的先例,官家此来是福是祸?

且不去管他,我在任上保境安民,自问没有大的纰漏,安心迎驾罢了!

刘禅其实在路上是一边走一边想的,固然来成都是为了故地重游。

但是蜀地连接汉中,自古都是北伐的捷径,相父和伯约都没有走通的路,我想试一下。

至于四川安抚使余玠,是个能臣,这次来也要探探他的态度。

余玠当然不知道刘禅的想法,听说圣驾已经到来,自然是小心迎接。

刘禅大队人马入驻成都,轰动了整个锦官城。

刘禅素来作风亲民,也就没有净街清道,不少成都居民都目睹了圣驾入城。

普通民众不管你是明君昏君,只要能让人好好过日子的就是好人。

一时间,街头人头攒动,比以往更热闹了几分。

刘禅的行在就设在安抚使衙门。

当听到官家要来成都的消息,余玠也上奏了要建行宫,被刘禅制止了这个劳民伤财的计划。

安抚使衙门就挺体面嘛。

当晚刘禅就召见了这个四川安抚使。

余玠是文官,微胖的身材,白皙的皮肤,整个人文质彬彬,相貌俊朗。

刘禅直勾勾地盯着余玠,看得他心里发毛。

「爱卿守土护国辛苦,听说你有个姑娘,挺漂亮?」

「陛下辛苦,臣不过是尽职尽责罢了」

「对于秦相你怎么看,听说你有个姑娘挺漂亮?」

「秦相日理万机,为国操劳半生,最近又有监国重任,国之栋梁啊!」

「对于北伐收复故土你怎么看,听说你有个姑娘很漂亮?」

「臣等不敢妄议战和,全凭陛下定夺!」

余玠汗都下来了。

刘禅汗也下来了,看他如此不上道,直接说道:「听说你有个姑娘很漂亮?」

余玠推托不过,说道:「小女容貌一般,恐怕入不得陛下的眼。」

「别误会嘛,我又不是要你姑娘今天晚上侍寝,国丈你想做吗?」

余玠觉得有点儿烧脑了,管家打的什么算盘?

想不到刘禅接下来的话直接让他完全蒙圈了。

「宰相想做做吧?太傅想做做吧,巴适得很!」

吓得余玠直接跪在地上磕头,不敢回话。

刘禅哈哈大笑,要的就是这个效果。

满足了自己的恶趣味,上前扶起来抖得筛糠一样的余玠,娓娓道来……

很久以后,根据当时右守卫李三的说法,余太傅出门的时候激动得大喊三声:「英主啊,大宋有救了!」当时天上就响雷三声!

不过根据县志记载,当时本县王统制正是看守卫兵的队正,他孙子听他亲口说的情况是余太傅满面红光,一段路摔了三个跟头,听不清他口里说什么……

多数人倾向第二种说法,因为王统制有一个保存完好的高宗用过的夜壶……

正史记载,府衙夜谈对以后张宪北出汉中可谓是奠定了基础。

汉昭烈庙坐落在成都城的西南,武侯祠就在附近,离成都不远。

刘禅在余玠和辛弃疾的陪伴下来到了昭烈庙。

一进庙,两座巨大金身人像立在庙内。

刘禅看其中一座服饰是昭烈帝刘备,不觉眼眶湿润。

再看其中一座拿不定身份,这也不像自己啊?

余玠察言观色,向前介绍道:「此为后主第五子刘谌,城破之日自杀殉国。」

刘禅的眼睛更红了,忍不住问道:「那后主?」

辛弃疾抢道:「我知道,我知道,本来是在这里的,后来被益州蒋知州逐了出去!」

「什么样的阿斗,也配跟先主用一个档次的庙?」

刘禅听得目瞪口呆,有苦难言。

余玠冷眼旁观,看官家祭拜先主的时候痛哭流涕,真情流露,完全不是作伪。

看来他跟自己说的全力北伐收复国土是真的决心已定。

谁不想青史留名?汉家的好男儿又岂能被这些金狗所辱?

刘禅这一哭,把自己初来时的惶恐,对父亲的怀念,这些日子以来的忍耐委屈一通发泄出来。

心里好受多了,只是在臣下面前未免有所失态。

转脸看着一脸尴尬的辛弃疾,慢慢恢复了帝王的尊严,道:「流泪未必不丈夫,多情也能真君子!」

辛弃疾只能满脸苦笑,不断点头道:「陛下说得好,说得好。」

出了庙门,本来的计划是接着去武侯祠,刘禅却站在门口怔怔出神。

「还是等北伐归来,才有脸去见他啊。」

刘禅摆了摆手,并没有就近去武侯祠,众人看他有点儿兴趣索然,也都不敢出声。

官家道:「罢了,我看今天有雨,还是回去罢了。」

本来来的人就不多,起驾回行在也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。

走到半路的时候,果真成都的小雨下了起来。

刘禅在成都逗留了三月有余,期间北到兴元府,南到乌蒙部。

所有的安抚使以上官员都来晋见,刘禅也都一一安抚。

表面上蜀中安然无事,实际上暗地里是暗流涌动,被官家调动起来的那些人心在躁动。

理顺了益州纷繁复杂的关系,刘禅也准备回临安府了。

这次却是不走大江水路,而是从重庆府南下,走静江府过建昌军入临安。

余玠率领成都大小官员洒泪相送。

刘禅一路走,一路按照陆游和书院学生整理的资料,对于各种官员无非是「打压提拉的帝王手段」。

基本上把南方内地的主战派都面试了一遍,铁杆主和派就先放着不动。

时间说快也快,转眼间,临安府就在眼前了。

秦相这段时间过得是非常滋润,眼看着脸也白了,肚子也大了。

虽说以前自己也是大权在握,可是上面毕竟有官家,程序还是要走的。

这段时间是真正尝到了乾纲独断的滋味,恨不得官家在外面别回来……

也许是意识到自己这个想法很危险,秦相不禁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。

想是想,圣驾还是要迎接的。

刘禅还是像以前一样,笑眯眯地牵着秦相的手,亲密无间,一同入宫。

其他官员看得眼红耳热,秦相真是圣眷如常啊。

想不到第二天宫里传出来的消息,完全颠覆了大宋朝野上下!

不知道是御史台哪个监察吃错了药,居然敢弹劾秦相。

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,弹劾的奏折如同雨后的春笋,纷至沓来。

不但御史台,地方上的监察使观察使通判等等都纷纷下场。

手撕秦桧成了时尚潮流。

一夜之间,秦相仿佛由万人敬仰变为过街老鼠。

秦相懵了,完全懵了。

我在临安这么些年,花了这么些钱,怎么会有今天?

何猴儿和何狗儿一封一封密信送出,相府议事堂彻夜灯火通明。

于是又有了一大批给秦相歌功颂德的奏折。

大宋的官场舆论就像开了锅的水。

而官家的态度在这时候就显得非常重要。

果然官家很快就表态了:

「我要娶媳妇……」

你这不按常理出牌啊!

圣旨大体意思是余玠的二女儿很漂亮,我很喜欢,要尽快搞过来。

大臣们看着不论是弹劾还是赞颂秦相的奏折,去了宫中都像石沉大海。

这个官家却想着那个事……

太不正经了。

还没等众臣消化完这些,正经的消息就来了。

张宪护驾有功,擢升兴元府御前都统制,节制兴元府诸军。

余玠保境安民,护驾有功,加光禄大夫,观文殿学士,全权负责益州事宜。

辛弃疾一路治军有方,护驾有功,实授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,中郎将。

小辛成为最年轻的都指挥使,军界的一颗新星。

这就够劲爆了,想不到最劲爆的还在后面。

岳飞护驾有功,起复,任襄阳路安抚使兼任镇抚使,全面负责襄阳路军政事务。

乱了,全乱了,整个临安府乱成了一锅粥。

甚至有传言官家在出巡的路上中邪了,简单说是脑子坏了。

刘禅当然没有中邪,更没有疯。

真正疯了的是秦相。

不知道从哪天起,突然大宋的民间和官场舆论就变了。

围绕在他身边的那些阿谀逢迎突然就减少了,民间对他的风评也越来越不利。

官家和金人,是自己的两大靠山,只要这两座靠山不倒,就没有大问题。

金人几天前就来了密信,询问官家的这些操作是啥意思?

啥意思?天知道他啥意思?我也很无语啊。

今天面圣一定要问个清楚。

刘禅自然是像往常一样,笑眯眯说道:「秦相辛苦朕看在眼里,这个位置肯定会得罪人的,有些不好听的声音也正常嘛。」

「可是岳飞……金人那边不好交代啊。」

「一张一弛,文武之道,金人那边也不能太过于软弱,韦太后这都几年了,还是没有南归,需要敲打一下了。」

「爱卿监国辛苦了,最近又有些不识相的御史,确实招人烦,我看你不如就休息一下嘛」

秦桧敏锐地体会到了刘禅话中的意思,权力就像毒品,那是有瘾的。

以前确实小看这个官家了,他从来没有变,是自己大意了。

上京的风还是那样凉,大帐内生着火盆,温度慢慢升上来了。

软榻上躺着一个虚弱的老人,正是大宋的徽宗皇帝,脸色蜡黄,油尽灯枯,显然已经到了弥留之际。

旁边一个年老的夫人,正是韦太后。

帝后双手握在一起,徽宗道:「我这一生从九五之尊到阶下之囚都经过了,冷暖自知,眼下看是不行了。」

「身后事就不想了,无颜面对列祖列宗,构儿在江南做得不错,死后我就埋在江南吧」

说罢两行泪流了下来,慢慢合上了双眼,一代帝王就此离世。

韦太后和钦宗赵桓都跪在地上痛哭不已。

此时金主完颜璮,正与平章政事完颜亮议事。

临安的细作带来了一系列的消息,老太师完颜宗翰道不好,宋人这是有战意。

只是老太师年老体弱,忧国忧民,已经病倒。

金主也不敢大意,毕竟抢夺别人的东西最怕的就是别人再拿回去。

正好这次宋使王伦又要来接回徽宗的灵柩和韦太后。

君臣二人商量已定,由完颜亮带兵十万南下,名义上护送宋帝梓宫和韦后,实际上是去探个虚实。

王伦已经来到上京三年多了,先帝和韦后都已经拜见过多次。

金人就是不放韦后回朝。

听说先帝驾崩,金人同意归还梓宫和韦后,不禁感慨万千。

你毕恭毕敬,他正眼不看你一下。

你整武备战,他反而认真考虑。

贱不贱啊。

当下安排一个得力手下把消息提前传回朝廷。

你以为我这三年就是在这里吃喝玩儿乐吗?

帝后回宫的消息确实是使大宋臣民振奋了一下,接着金军十万南下的消息又让大家心头有了一片阴霾……

陆游在书院里接到细作带来的消息,分析以后送入机速房。

秦桧的权柄爪牙遍布各部,唯有机速房刘禅直接握在手里。

刘禅倒是成竹在胸,准备了这么些年,正好验证一下成果。

当下严令岳飞在襄阳戒备。

韩世忠老将军带领禁军八万,北移建康。

辛弃疾带领骑兵两万,直接负责临安安全。

远的看不到,杭州民众在看到了辛弃疾的骑兵以后,心里逐渐安定了下来。

眼见为实,黎民百姓可不管这支骑兵怎么突然出现的。

手里有剑,心中不慌。

刘禅自然安排秦桧主持接驾事宜。

但是秦桧高兴不起来,以前的老对头李光被重新启用中书省。

胡铨也是重新执掌枢密院。

这是什么,这叫人还活着,权没了。

以前以为自己喜欢的是钱。

后来在眼泪中明白,有些权失去以后不会再回来……

王夫人看事情比较独特,这个情况比老爷想象的更糟糕。

用不了多久,官家就会对相爷动手了。

虽然说从太祖开始,就没有抄家的宰相。

可是失去了权力钱财,简直比死了还难受。

好在还有金人可以依靠,要想想办法了。

刘禅对秦桧的某一方面的能力总体上是满意的。

不要想歪了,某一方面是捞钱的能力和统筹能力。

一般人还真不能把迎回先帝梓宫和韦后的排场安排得这样盛大完美。

刘禅对先帝梓宫的态度又让臣下们想入非非。

徽宗的棺椁没有下葬,放在临时的太庙当中。

甚至有的大臣说亲耳听官家说到徽宗要埋到宋陵。

宋陵在开封。

以前要是谁敢说北伐复国,就是一种政治不正确。

可是现在的舆论来看,不提北伐你都不好意思说你关心政治。

对于韦太后,说实话刘禅也没有什么感情,更多的是为了国家体面。

对于徽宗,说不上有感情,也说不上反感。

倒是有一点儿同病相怜,所以哭的时候没有加演技。

没来由地庆幸自己幸亏娶余贵妃早,要不还要给这个便宜老爹守孝。

辛弃疾听说完颜亮的十万大军已经到了泗州,难免心痒难耐。

他的部众很多都是从北方过来的移民,不少人都跟金人有血海深仇。

一部分是杭浙的良家子,跟以前脸上刺字的贼配军不可同日而语。

刘禅安排他们拱卫都城就是为了不过早让这把利刃去跟金人碰撞。

辛弃疾可不这样想,要说见血,他的几个营早就宰了不少金人了,无非缺的是一个大战的机会罢了。

因此,安排约束好部队,自己偷偷带了二百多侍卫亲军北上了。

韩世忠本来最近偶感风寒,身体不适,这次带军北上是抱病而来。

大帐中虽然生着炭火,韩世忠身着铁甲,依然觉得有点儿凉。

长子韩彦直守在父亲身边,面有忧色。

突然有人报辛弃疾求见。

韩将军脸上露出了笑意,这就知道这小子待不住了……

泗州的金军大营里篝火点点,照亮了夜空。

完颜亮坐在帅帐之中沉思,这次细作报回来的情报来看,确实是宋朝已经做好作战的准备。

而自己这次所带领的大军号称十万。

实则能战兵力不足五万。

况且北方反对金人的零星抵抗就没有停过。

赵构过江以后看似无为,实际是最聪明的办法。

稳住了江南江北的局势,收纳了江北流亡的人口。

能逃到江南的都是青壮,这批人又都编入了行伍。

再也不能用以前的老眼光看待对手了。

刚要就寝,侍卫来报有宋人求见。

完颜亮很奇怪,这个时节谁能来?

所以当探子领着一个黑纱蒙面的女人进来的时候,他就更懵了。

只见来人拿下面纱,端的是玉面含羞,满眼都是秋天的菠菜,徐娘半老,还剩七分妖娆,总的来说十分风骚。

朱唇轻启,道:「死鬼,还不来扶我?」

这一声,把完颜亮的魂儿都给勾走了。

来者正是王夫人,遥想当年,完颜亮还是个精壮的小伙子,王夫人还是个刚过十八岁没有多少年的少妇。

秦桧还是金人的俘虏。

秦相肚子里能撑船,王夫人胸怀坦荡,来往都是客,完颜亮也是裙下之臣。

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今夜会在这里相见。

人生处处是惊喜。

当下赶忙向前扶起王夫人来,说道:「不知道我这张旧船票,能否登上你的破船?」

当下两人涛声依旧,深入交流了一宿。

王夫人此来当然不光是来会情人的,秦相的地位是越来越不稳了,必须要有所行动。

官家看来是靠不住了,只有金人才是真爹。

完颜亮正愁不知道如何破局,这一想,怎么把他忘了,秦桧不正好是一手好棋吗?

当下两人一拍即合,密谋了一番,商议了联络暗号等等事宜,王夫人依依不舍而去。

辛弃疾带着他的侍卫夜行晓宿,往来于泗州和建康大营之间,期间也跟金人斥候交手过几次。

渐渐探明了金人的虚实,知道大战是打不起来了,不免有些失望。

这天晚上,他和几个亲军正在河边的树林里窥视金军大营。

就看见一匹快马从金营里疾驰而出,辛弃疾使了一个眼色,几人提缰而上。

逐渐远离金人大营,亲卫们正要上前,辛弃疾抬手制止。

他敏锐地观察到,此人骑的是一匹宋马!

这个时节进出金营的宋人是什么身份?

所以没有贸然上前,远远地跟踪到了一处庄园,有人开门放那骑入内。

辛弃疾嘴角露出一丝微笑,这庄园是秦相的啊,看来这事以后应该是陆游的机速房来接手了……

刘禅硬了,彻底硬起来了。

自从从襄阳回来,看着重新成长起来的岳家军,看着自己眼皮子底下的「马球队」。

感觉腰杆子直了,跟金人交涉就硬了。

对付刚来的余贵妃更要硬!

跑题了……

说到后宫,大皇子赵谌已经 7 岁多了。

前世的刘谌就是个好孩子,可惜没有生在个好时候。

这一世,不管是不是刘谌,应该给他一个不一样的人生了。

当天下诏,皇长子生性淳朴,宅心仁厚,深肖朕躬,择吉日立为皇太子!

一国储君,是国之大事。

接着赵鼎就被任命为太子太保,全面负责筹备册立太子的相关事宜。

大宋官场开始欢欣鼓舞,毕竟后继有人嘛。很快又觉得哪里不对。

哪里不对秦相领悟得最直观。

以前这些事情应该是我操心的啊,赵鼎什么档次,跟我干一样的事?

李光整理中书省,胡铨掌权枢密院。

我堂堂大宋宰相干啥去?

现在连这个差事都不给我?

满朝臣工怎么看?平民百姓怎么看?乡亲们和大狼狗怎么看?

扯远了。

反正秦相现在是多么痛的领悟,赵构拿走了我的全部……

政治最讲究的是人情世故,此刻的相府也失去了往日的车水马龙。

秦相晚上一个人在府里喝起了闷酒。

想起了官家对自己的态度,想起了自己未来的前途,想起了夫人前几天带回来完颜亮的承诺。

罢了,无毒不丈夫。

你赵构对我不仁,别怪我对你不义!

苗刘两个武夫能做的事,我也做得!

烛影里的秦桧脸色阴晴不定……

太子的册封仪式下月初三正式举行。

为了显示隆重,岳飞,余玠,张宪等等新贵都被召回临安参加大典。

秦相现在处于半隐退的状态,看来也是安于天命,每天都巡视于他的田庄财产之内,乐此不疲。

大家普遍认为他要下野了,秦相也放出话来了,做一个田舍翁,挺好。

临安上下弥漫着一种他好我也好的和谐气息……

唯一比较奇怪的是,金国大将军完颜亮也提出了要来观礼。

为了表示尊重,他本人也要隆重出席。

刘禅同意了这个要求,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嘛。

赵鼎既忙碌又欣喜,只是陆游这小子最近神神秘秘的,要不还能帮点儿忙。

算了,人逢喜事精神爽,这把老骨头还能拼一下。

同样是老人,大将军张俊可不这样想。

从枢密院退下来以后不知道发了多少脾气。

家里的奴仆也莫名其妙被杖毙了几个。

遥想当年,苗刘兵变的时候是谁力挽狂澜保你上位?

是韩世忠……

和我啊!

现在什么意思?不就是因为我想享受享受,不想再打仗了嘛,你就罢我的官?

枢密院的差事给了那个和我最不对付的胡铨,我是衣食无忧,子孙后代怎么办?

光你知道立太子,我们都是太监吗?

张将军在家越想越气,家仆来报,秦相来访……

可能政见相通,又都是下野在即,两人的交流日益亲密了起来,众人也不以为意。

岳飞和张宪,余玠接到了上谕,在大典开始以前赶到了临安。

入城的时候刘禅亲自出宫迎接,受到了民众的热烈欢迎。

金国大将军身体不适,路上耽误了,先锋使节完颜胖胖也入驻了驿馆。

一路都是白眼和唾沫。

两相对比,可见民心可用。

胖胖不禁感叹,这才几年啊,金人就不是上等人了?

转眼正月初三就到了。

吴老二是当时守卫宫城的一名普通禁军,后来累功升到了禁军副都统,早年吃了没文化的亏,晚年开始舞文弄墨。

他的自传体大作《日子》,记载了太子册立当天那些惊心动魄的过往。

以下记载摘自《日子》:

我用当时的话说,简直帅呆了,要不也不能在这个重要日子被安排守宫门,成为皇室门面。

那天天刚蒙蒙亮,还稍微有点儿凉。

我身上的铁甲结了一层霜,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,已经有很多临安的百姓来到了宫门之外。

今天是个好日子,队正都嘱咐我们必须要精神一点儿,不能给禁军丢人。

开始还行,过了两个时辰开始有点儿疲惫了,我对面的几个小子的站姿都走形了。

还没等我开口嘲笑他们,突然宫门外的人群惊慌了起来。

一群顶盔掼甲的人拿着刀枪冲了过来。

我眼神比较好使,人群中明显有几个是金人装束,有个大叔惊慌地跑错了地方,挡路了,被一刀砍倒。

此时皇宫前大街上哭声一片,这群军汉见人就杀,一路向皇宫奔来,远远望去,城中几处火起。

说时迟那时快,都尉马上命令我们锁上宫门,上了城墙。

这群人一会儿就冲到了宫门之下,粗略看去,约有数千人(此处存疑……)

领头骑马的我认识,是大将军张俊手下的统制张宗彦,只见他全身披挂,手里拿着圣旨。

说道:「岳飞张宪谋反,劫持了圣驾,禁军奉旨讨贼!」

守城的王都尉大声说道:「未见陛下虎符金牌,宫门不得开!」一边派了兵丁飞速往内宫去打探。

张宗彦也不多说,直接挥手道:「攻!」

王都尉大声喊道:「擅闯宫门,视同谋反,杀!」

我当时从军三年,血都没见过,但是为了报答圣恩,也就顾不得许多了。

宫墙不如城墙高大,眼看他们架起了云梯,开始蚁附攻城。

我们守城的不过百人有余,墙下的兵丁人数太多了,一个冲锋就有好几个人上来了。

我手持长枪,一连刺死了七八个,最后被一个金人把枪拽下了墙。

眼看身边的敌人越来越多,袍泽越来越少,我身上也中了七八刀,幸亏甲厚。

这时候不能怂啊,要不对不起这几年皇家俸禄。

我拔刀又跟叛军战到了一起,大约杀了一百多个敌人,刀都钝了。(此处存疑)

宫墙还是没守住,叛军用攻城的大锤砸烂了宫门涌了进来。

我们还剩十几个弟兄,扶着断了一条胳膊的王都尉退到修德殿前,准备跟他们拼了。

就在这个时候,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,突然一道金光从叛军的后方亮起来了,比当天的太阳还耀眼。(此处存疑)

原来是大将军来了,大将军那时候也就二十多岁,跟我差不多大。

他骑着高头大马,浑身发着金光,手拿长枪左冲右突,叛军无不应声而倒。(也存疑)

身后的骑兵狂飙突进,叛军一会儿就被杀得溃不成军。

张宗彦被绑了过来,刚要开口,大将军一刀将他的脑袋砍了下来。

那可是堂堂统制官,跟当年大将军一样的职位,说杀就杀,血都喷了我一身,从此我对大将军崇拜得是五体投地。

大将军经过我身边的时候,拍了拍我的肩膀,说道:「吴老二,做得好!」(确认伪说)

我们扶着王都尉退下了,由禁军骑兵换防。

后来被称为绍兴年间第一太监的黄黄,六十多岁才致仕回乡,官家赏赐的良田美宅无数,容宠一时无两。

晚年他收的干儿子杜兰特根据老人家的口述,也成书一本,叫作《我本有根儿》,对后世史家参考研究册立之变也有很大参考意义。

以下是《我本有根儿》中册立之变那天的内容:

那天我一直跟着官家忙前忙后的,孝宗那时候才 8 岁吧,长得是粉雕玉琢,咱家看了也是欢喜。

一开始一切都很正常,赵老大人把一切礼仪程序都安排得妥妥当当。

别看我当时年纪小,上千太监,官家独宠我一人。(属实)

离册立大典还有一个多时辰,秦贼就带着一大群仪官进了宫,当时我们也没有在意,毕竟官家看秦贼这样上心大典,也是高兴的。

现在想来也是上天注定,小岳将军也是提前到了宫内,据说是因为给孝宗送了一把好短刀。

孝宗当时爱不释手,小岳将军又会讲战场故事,孝宗爱听,老是吵着要见他。

官家就提前宣小岳将军入宫。

变故发生在勤政殿上,当时文武百官一共来了不到三十人,官家正在跟群臣议事。

突然秦贼和他带来的仪官都把衣服脱了……

是的,他们都脱了!!

不是裸奔,是露出了里面的内甲和藏身利刃。

我现在还记得秦贼那声嘶力竭的吼叫,那因为激动而发红的脸。

秦贼当时就说了一些大逆不道的话,我到现在都不敢说。

官家气得浑身发抖,命护殿将军赵钧拿下反贼,想不到这赵钧早就被秦贼收买。

反而带领着护殿禁军和秦贼合为了一处。

当时情况真是危险到了极致,反贼有一百多人,都是带刀着甲。

官家的忠心贴身侍卫剩了不到十人,殿内的文官基本都在筛糠。

胡铨和几个武官都已五六十岁,又没有武器,就拿起了殿内栅栏棍棒守护着官家。

赵老大人哆哆嗦嗦地站在那里骂秦桧,直娘贼都出来。

可惜了御史王殿超,当时也就是三十出头,也是出来怒斥秦贼,被赵钧这狗贼一刀砍作两段,血洒当场。

众贼提刀拿枪,就要来拿官家。

我现在也搞不懂官家当时说的是什么意思。

官家那时从御座上拿起了佩剑,大声说道:「想当年我和赵叔两人七进七出,杀了曹贼 50 多员大将,今天能怕了你们?」(属实)

众贼和我都吃了一惊,不知道赵叔曹贼是谁,官家又什么时候上过阵?

我看不对头,急忙上前抱住了官家,夺了他的剑,拉着他往殿后跑。

这时叛军已经杀了上来和陛下的亲卫们以及胡铨等武官战在了一起。

跑到后殿才发现,原来叛军也关了门,官家和我正是无处可去。

眼看侍卫渐渐不支,叛军的包围圈越来越小。

突然之间,只听一声大喝,好像晴天起了一个霹雳。

小岳将军从殿后转了出来。

他今天穿的是长袍官服,行动颇有不便,索性脱了袍子,赤裸上身。

苦于进宫没拿器械,急中生智,看到御座下的金瓜,有二百斤上下。(属实)

这就是后世传说的《岳云裸衣持千斤锤大战叛贼》的故事。

故事虽然有所夸张,但是小岳将军也是神力。

我亲眼看见他拔出二百多斤的金瓜跟叛军战在了一处。

到底是正经战阵勇将,不一会儿就锤死了叛军十几人。

叛军看他这样勇猛,皆有惧色,畏缩不前。

当下两相对峙,小岳将军虽然勇武,奈何孤身一人。

叛贼人多,近不了身,一时间也伤不了他。

这时有个叛军趁乱偷偷摸到官家身边,我当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,提起剑狠命地朝他刺了过去,直接把他串了个透心凉。(属实)

这也是官家后来常说「黄黄有根儿」的由来。

当时我可想不到能活着出来,刚杀了人浑身发抖,还是官家过来扶住了我。(存疑,起居注记载官家也在筛糠)

正当这时,大殿的门突然裂开,一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直接撞了进来。

官家抚掌大笑,说道:「我的冠军侯来了,今天叫你们这些反贼死无葬身之地!」

大将军策马提枪,浑身是血,眼睛冰冷地看着这些反贼,就像看一群死人。

我不禁想,大丈夫,当如是也!

不到一盏茶的工夫,反贼就全部都被拿下了。

秦贼也被捆了起来,浑身发抖,脸都白了,我亲眼看见他尿裤子了。(属实)

……

其实那天最忙的人是辛弃疾,自从他发现了秦桧和金人有来往之后,就交给了陆游的机速房来处理。

机速房这一查不要紧,秦桧的田庄和内宅都养了死士,而且有金人混迹其中。

刘禅分析道,秦桧这是要狗急跳墙,要密切关注泗州的金军动向。

等大典完成了,就来处理他。

想不到秦桧会选择在大典的时候发难,也没想到张俊会被他策反了。

早上的时候辛弃疾在城外军营里,突然接到了圣旨,说起泗州金人大营有异动,调他与韩世忠大军会合。

这个命令比较奇怪,但是圣旨又千真万确是真的。

辛弃疾只能命令大军开拔,自己带了千人的卫队想去皇宫问问清楚。

半路上遇到了一群金国骑兵也在向临安挺进。

还没等盘问这群骑兵的来历,他们反而先动起手来,那就别客气了。

金人可能以前欺负宋人习惯了,想不到这队宋国骑兵骑射了得,不落下风。

当下两队人马就陷入了混战。

辛弃疾敏锐地意识到临安出问题了,马上派遣斥候通知大军返回临安。

自己带了三百多骑脱离战场向临安狂奔而去,才有了后来的故事。

且说完颜亮也是叫苦不迭,跟秦桧约好,少部分金军分头分批潜入宋朝腹地,然后集合起来向临安进发。

张俊的部分军队作为内应,自己亲提五万大军作为外援。

已经约好了时刻,正在这时,金主的特使拿着令牌来接管了军队,有人告发他谋反。

完颜亮百口莫辩,只能暂时交出兵权。

这边秦桧哪里知道,依然按计划行事。失败也就理所当然了。

张俊的大部队就在韩世忠眼皮子底下,况且多数军官也不同意干这掉脑袋的勾当……

史称册立之变的未遂政变就在这样一种荒诞的气氛下落幕。

本来就经历过了苗刘政变的官家,又被吓唬了一遍,不禁大怒。

秦桧、张俊、秦桧之妻王氏等相关主要人员斩首,弃市。

其他该流放的流放,罢官的罢官。

总之跟秦桧有牵连的都遭老罪了。

秦桧这个人又喜欢写日记。

正经人谁写日记啊?

照着他的日记和书信往来,一抓一个准。

事变当天,金国使节完颜胖胖也想深度参与,不过倒霉的是他的邻近驿馆就住着岳飞和张宪,据说胖胖死得老惨了。

加上完颜亮跟秦桧的书信来往,这也正好给了大宋口实。

赵鼎代表大宋给金国送去了国书:

「你们多年以来阴谋颠覆我国政权,又与秦桧勾结,粗暴干涉我国内政,伤害了大宋人民的感情,我们十分克制,但保留采取进一步措施来维护我方利益的权利,岁币老子不交了,你爱咋咋地!」

刘禅对自己的表现还是比较满意的,除了在勤政殿差点儿尿了裤子,其他总体上达到了自己的目的。

太子册立,围绕他就要建立一套体制。

秦相驾鹤西游了,他那些党羽也随着去了,空缺的职位需要大量人才。

本地的世家弟子和书院的学生就是最好的补充。

大量岁币没了,秦相也没了,自然南方地主官绅的负担也就轻了。

据说再咬咬牙支持一下军队北伐,收复故土以后赋税还会更低呢……

刘禅现在已经开始逐渐喜欢上了这个赵构的身份,所以喝酒好久不敢烂醉了。

怕这是一场梦,酒醒后「嘎」地一下又回去做安乐公了。

既然站起来了,就不想再跪下去。

看着堂上的群臣,刘禅又想醉一场了。

武将岳飞、韩世忠、张宪、岳云等等在列,都是勇烈忠信之辈。

辛弃疾面带微笑,带着他手下的一群新晋武将站在队末,锐气冲天。

文官赵鼎,余玠带头,一班年轻的士子满脸都是建功立业的渴望。

更不提还有李光、胡铨等持重老臣。

满堂能臣,此情此景,当浮一大白!

看来北伐的事宜确实应该提上日程了。

正当宋朝群臣开始谋划北伐的时候,金国却出了大事情了。

完颜亮本来打算用好秦桧这张牌,里应外合,一举拿下南宋朝廷,成就不世之功。

想不到金主听信谗言,把自己从前线调了回来。

宫里面传言圣上怀疑自己谋反……

你当我是岳飞啊?

既然这样,一不做二不休,皇帝轮流做,今天到我家。

皇统十一年,完颜亮杀金主自立,改元天德,继位以后大肆屠杀,淫恶不堪。

天下震动。

咱们的刘禅听说了这个消息,笑得肚子疼,真是瞌睡久了来了枕头,守寡十年来了壮汉子。

当下改年号「宣武」,昭告天下,准备北伐。

命令赵鼎起草讨金檄文:

「你在北来,我在南,本来各自生活不相干。」

「靖康年间,你们不讲武德,抓了我的父兄,屠杀我的臣民,所犯的罪行累累,直至用牵羊礼来羞辱我们!」

「堂堂大汉男儿,怎能被蛮夷所辱,所以南渡,卧薪尝胆,盖为一雪前耻尔!」

「本来大家相安无事,你又鼓动秦贼来颠覆我合法政府,是可忍孰不可忍!」

总之一句话:「我要去搞你了,洗干净了屁股……错了,洗干净了脖子在家等着吧!」

大宋臣民看了诏书,男默女泪,群情激奋了属于是。

刘禅看军心可用,自任为天下兵马大元帅,重操旧业。

岳飞韩世忠加封枢密副使,镇军大将军。

张宪加封兴元府节度使,怀化将军。

辛弃疾加封冠军大将军。

令各自整兵待发。

其他以胡铨枢密院为首,全面负责筹措粮草,供应军需。

赵鼎为参知政事,负责安抚后方,预备兵员。

陆游正式加封龙图阁学士,全面负责机速房的情报往来。

大宋整个战争机器开始慢慢运转了起来。

刘禅大元帅在原来马球营的校场里自信踱步,身边跟着辛弃疾。

刘大元帅体型开始发福,身着金甲,头戴金盔,整个人金光闪闪,猩红的披风迎风展开,真是威风凛凛,十分装逼。

身边的辛弃疾比他高了一个头,阔肩细腰,常服短打,挎了一口腰刀。

这两个人怎么说呢,好像一头穿了盔甲的小肥猪领着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,偏偏豹子还要俯首帖耳,场面十分滑稽。

刘元帅慢条斯理地开口道:「这个元帅我也不想当嘛,当了大元帅北伐成功后,指挥大军,运筹帷幄的功劳岂不是都是我的?」

辛弃疾心里诽谤,谁让你当了,还不是你自己给自己封的。

说出来的话却是:「北伐兹事体大,必须要陛下乾纲独断,总揽全局!」

刘帅摸着胡子道:「善!」

「你这几年,跟在我身边,打仗的事学了不少,这次更要好好表现!我也想上阵杀敌,奈何走脱不得!」

辛弃疾一脸嫌弃,要不是我第一次给你看金国斥候的脑袋,你吐得一塌糊涂,我就信了。

还没等反应过来,就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又到了官家手里。

辛将军就受不了官家这个,当时就是一身鸡皮疙瘩。

两人手牵手走到了点将台之上,太监黄黄和一群武官正等在那里。

刘禅松开了手,辛弃疾松了一口气。

黄黄向前递了一块金牌给辛弃疾,上书「令牌」二字。

辛弃疾吃了一惊,这金牌可是非同小可,在文官手里,是尚方宝剑。在将军手里,就相当于官家的治军虎符。

刘禅摘下了金盔,长发随风飘扬,手扶栏杆,脸朝右上方 45 度角,深情地说道:「幼安啊,北伐的时候我就不能指导你了,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,要靠你自己了,记住我教给你的谋略!」

辛弃疾一时间忘了官家教给过自己啥军事方略,手拿金牌,呆立当场。

一群青年军官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刘禅,辛将军这样厉害,还是官家教出来的,看来官家曾经在敌军中七进七出,杀了一百多员敌将的事,可能是真的。

辛弃疾都气笑了,但是想到「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句话」,又看着手里的金牌,眼睛又湿润了。

一股豪情在胸中腾腾升起,拔出腰刀,振臂大呼:「杀净金狗!直捣黄龙!」

台下禁军大声应和,喊声响彻云霄。

众军群情激奋,最后齐喝万岁!

刘禅很满意,晚饭给大家加了鸡腿。

宣武二年,大军开始正式北伐。

大军分三路一起进发。

西路由张宪带领,从兴元府出兵,经扶风,过京兆,攻占西京,伺机而动。

中路由岳飞统帅,出襄阳,过蔡州,堰城,直取东京汴梁,基本是老路重新走一遍。

东路军由韩世忠统领,辛弃疾为副帅,大军从建康出发,攻取泗州、宿州,兵锋到达归德军后与中路军会合,共取汴梁。

刘禅将行宫搬到建康坐镇,亲自给北伐军送行,表示对北伐的支持,也是为了更好地保障军需物资流转。

大军离了建康,很快过了大江。

刘老三跟着大队人马行进在队伍当中,他是标准的南人,这一辈子也没有北上过大江。

没从军以前,家里靠着几亩薄田,艰难度日,前几年又添了个小兄弟,日子越发窘迫起来。

看到了朝廷的募兵令,就好像看到了出路。

募兵令说,以后参军不用往脸上刺字了,打仗斩首了,可以有军功爵位,甚至能分到田地。

田地的吸引力太大了,有了田舍,就不用兄弟几个挤在一张床上,可以娶上隔壁的翠花了。

想到翠花,刘老三可就不困了。

对即将到来的血肉拼杀也少了几分恐惧。

他旁边是伍长王老六,标准的北人。

身材高大,挑着一套步人甲还健步如飞,脸上有一道可怕的刀疤。

刘老三平时很害怕这个不苟言笑的伍长。

反而出征了王老六对待他们温和了起来。

王老六是应天府人,早年官家在应天登基,金人一路南下追赶,官家一路南逃。

遭殃的可就是平民百姓。

金人一路烧杀抢掠,无恶不作。

王老六那时还年轻,早上正和父亲耕地回来,遇到了金人进村。

父亲被砍掉了半边头颅,母亲被一枪刺死,妹妹大喊着被绑上了马背,自己要去阻拦,被当头砍了一刀。

当醒来的时候,全村已经被屠戮个干净。

然后就投了义军,以前官家犯糊涂,义军得不到支持,三番五次地被清剿。

只能也跟着往南逃了。

现在嘛……王老六摸着手中的大刀,我就是要夺回自己的家园,同时问金狗要个说法!

无数的刘老三王老六组成的队伍浩浩荡荡向北而去。

韩世忠骑在马上不停地咳嗽,旁边的韩彦直急忙拿来了水袋。

老韩将军喝了一口,气儿顺了一些。

看来是不服老不行了,这次就是最后的机会,名垂青史的机会可不能放过!

金营的一片火光照亮了岳飞坚韧的脸庞,大江上一馊艘的宋船正在往北岸驶来,金人的水寨已经被烧得七七八八。

待从头,收拾旧河山!从今天开始。

辛弃疾骑在他的白龙驹上,把骑枪从钩带上拿了下来,向前一指。

身后的骑兵像一片黑色的云彩一样,安静中隐藏着爆裂。

听不见任何人说话,只有整齐的马蹄声一起向着泗州而去!

金国这边收到了大宋的宣战国书,朝廷上下齐聚一堂商量对策。

金国普遍的看法两极分化,一种是这江山本来就是抢的人家的嘛,打打看看,不行就掳掠了人口财宝回上京老家去,当初就不应该来中都嘛。

一种是这些两脚羊也敢咬狼了?简直是岂有此理,必须好好教训一下。

金主完颜亮这个人,虽然残忍好杀,又喜欢搞自己的近亲女性,可谓变态至极。

但是同时他又好大喜功,心思缜密,军事谋略不可小视。

双重人格了属于是。

当下制止了群臣的争吵,不管怎么样,先要分兵御敌再说。

总体上来说,完颜亮的策略问题不大。

你自三路来,我分三路去。

西路派御弟葛王完颜雍带领六万大军进驻陕州迎敌。

中路完颜亮亲提大军十五万,南下迎击岳飞。

东路完颜宗翰为正,完颜宗干为副,率军十万,对付韩世忠。

总计金军三十一万,加上其他狐假虎威的汉奸部队,号称百万大军。

一百万对十几万,优势在我!

泗州城墙上火光冲天,照得整个战场上如同白昼。

韩世忠面色冷酷地扫视着自己的士兵。

经过三轮蚁附攻城,宋军付出了不少伤亡,泗州城里的金军更是已经到极限。

很多宋军都是新兵,第一次参与残酷的攻城大战不免有临阵胆怯者。

韩世忠一向治军严格,当下命令一个老兵带领五新兵,继续冲击。

城内的金军首领胡沙看着宋军攻势太猛了,守城无望,又有细作报来,完颜宗翰的大军离泗州还有三天的路程,肯定是来不及了。

三十六计走为上策,带了自己的亲军,打开北门往北而去。

城墙上的金国守军听说主将已逃,更是心无斗志,宋军的攻城槌很快就打开了城门,大军汹涌入城,不投降的都是一刀两断,投降的暂且收押。

胡沙带了六百多骑,眼看离泗州远了,可以松一口气了。

胡沙擦了一下脸上的血迹,好久没跟宋军交战了,是敌人变强了?还是自己变弱了?

还没等他深入思考,一支长羽大箭直接射在眉心中央。

这个问题再也不会困扰他了。

胡沙大叫一声倒下马来,周围影影绰绰出现了数不清的宋骑。

辛弃疾收起了长弓,一声呼哨,身后的骑兵纵马冲锋,将金军分割包围。

不用一盏茶的工夫,金军就被全部歼灭。

宋骑收拾战场,回泗州与大军会合。

完颜宗翰本来可以在宋军开始合围泗州之前赶到,可是他却在济南府停留了很长时间,然后完颜宗干分兵一部分往胶西而去……

金国大军继续南行,宋军一路北上。

终于双方大军在徐州城下相遇。

徐州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,况且城墙高大,内有一年之粮。

金军完颜宗翰所率金军号称二十万,驻扎在徐州城东北,与宋军对峙。

韩世忠和辛弃疾商议,暂时也没有很好的办法,贸然攻城万一不利,完颜宗翰的可都是骑兵,后果不堪设想。

只能安营扎寨,两相对峙。

好在泗州已经拿下,倒是不愁补给。

中路军岳飞也是一路破势如竹,邓州、唐州、蔡州、颍州一路而下。

岳家军果然名不虚传。

完颜亮的亲征大军到达旧都汴梁后堆积辎重,休养体力,以备岳飞。

岳家军前锋抵达许州,猛将牛皋率军猛攻三天三夜不下。

完颜亮先锋官完颜元率大军前来救许州,牛皋看金军势大,不得已退兵,被金军追击,吃了点了小亏,岳云率骑兵接应而去。

不到三日完颜亮大军铺天盖地而来,连绵扎营三十余里,宋军皆失色。

岳飞约束军纪,坚守壁垒不出,金军偶有挑战,小股交战,各有胜负。

唯有左路大军,张宪出了兴元府一路东进,连克秦州凤翔,金军抵挡不住,完颜雍领大军到来,又不如完颜亮大军精锐。

跟张宪交锋不利,躲入西安城内,向中都求援。

刘禅大元帅在建康听着各处传来的战报,不置可否。

现在我有的是钱和时间,可以等嘛,总的来说形势是好的。

况且战略谋划什么的我不懂,但是不能让你们看出来。

所以枢密院每次呈报战况的时候,刘大帅总是一副表情,不喜不悲,不怒自威,大脑袋直晃,端的是神威莫测。

不过很快他就会摇晃不起来了……

完颜宗翰和韩世忠大军在徐州城下相持已经一月有余,不论宋军怎么挑战,宗翰就是闭门不战。

韩世忠本来就身体不好,这会儿咳嗽得更厉害了。

辛弃疾也是十分着急,只能派出斥候联络以前的各位民间义军山大王,骚扰袭击金军的补给线。

正当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,岳飞派人送来了一封信,内有要事。韩世忠和辛弃疾看过以后都认为可行。

当夜辛弃疾率领两万骑兵消失在茫茫夜色中,向西而去。

岳飞跟金主完颜亮相持,双方细作斥候你来我往交锋不断。

金军中有个汉营将领叫种师宏的,手里有一万多人马,据说是老种经略相公的后人。

经过宋军细作联络,愿意弃恶从善,重新做人。效仿晋朝朱序故事,与岳家军里应外合,搞垮完颜亮大军。

岳飞招了岳云等部将商议,部将都认为可行,种师宏的细作提出了必须要岳飞亲自入营,这样才能稳定军心,部将认为不可行。

岳云提出要代替父亲入敌营,被岳飞制止了。

大丈夫为国行事,岂能惜身!

当下约好了联络暗语日期等。

所谓兵不厌诈,岳飞让使节给金主送去了战书约定明日开战,堂堂正正,撒谎是小狗。

完颜亮回信,明天天明决战,堂堂正正分个胜负,撒谎是小狗。

当天夜里三更,岳飞命令三军饱餐一顿,全部拔营而起,只等敌营火起就发起总攻。

自己却带着牛皋和五百背嵬军,转去金国连营西南角,等着种师宏接应。

一个细作带着岳飞转弯抹角进入了一处营地,道种将军就在里面,说罢领头进了辕门。

刚进辕门,突然火光四起,中间一个金罗大伞,伞下马上坐着金主完颜亮,旁边一个长得跟宋小宝一样的将军估计就是种师宏了。

金主哈哈大笑:「不是说明天来战吗?岳飞你不讲信用啊,小狗吗?不照样中了我的计谋?」

种师宏面有得色:「我当了大金的狗,胜过当宋朝的人,大金空气都是甜的。」

岳飞哈哈大笑:「金狗才是真的狗,跟狗讲什么信用!」

狗说,关我吊事?

牛皋弯弓搭箭,朝天射出了一支火箭,顷刻间听得营外杀声四起。

完颜亮道:「看来都是有备而来,那咱们今天就分个胜负!」

岳飞举起手中长枪,道:「儿郎们,杀敌报国,正在今朝!」

周围的金军舞刀弄枪地杀了过来,两军交战一处。

当下战场成了一个包围和反包围的死局。

岳飞位于这个圈子的核心,率领的都是精锐的背嵬军,一边放箭一边往外冲。

中间是金国的大军,精锐都用来包围岳飞了。

外围是岳云率领的大队步兵,眼看自己的老爹被围了,一时间不知道里面的情况,只能带了骑兵拼了命往中间冲。

完颜亮也很无奈,有点像谈恋爱的小姑娘,怕他今晚上不来,想不到他乱来。

岳飞倒是没有想那样多,放开了膀子大开杀戒,四处敌人鲜血飞溅,十年的憋屈一朝爆发。

背嵬军虽然人数少,都是久经战阵的猛将,牛皋又是力有千斤的猛将。

同仇敌忾,越战越猛,渐渐往外围而去。

完颜亮在金帐下看到包围岳飞的圈不但没有缩小,反而越来越大,大怒。

拔出了金刀督阵,后退者斩!

整个战场一片混乱,金人多马,宋人多劲弩,黑夜混战,双方的优势都派不上用场了。

开始的时候还听得见喊杀声四起,激战半夜只剩了兵器相交,利刃入肉和临死前的惨叫。

眼前一片修罗地狱一般的景象,金人又一次领教了岳家军的死战不退。

双方的士兵体力意志力已经到了极限,阵脚也乱了,双方凭着本能在拼杀。

岳飞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少了,身上中了三箭,亏得甲厚。

东方刚露出鱼肚白曙光,突然传来了一阵沉闷的雷声。

有经验的老兵听出来了,不是雷声,是骑兵冲锋时候马蹄的声音!

果然一会儿一队队骑兵出现在晨光之中,越来越多!

宋金双方士兵都吃惊得张大了嘴巴,甚至有的人都忘了厮杀。

这时候如果哪方有一只生力军加入,胜负的天平那不叫倾斜,直接叫竖直了。

「大宋!大宋!」有眼尖的士兵带着哭腔喊了起来。

顷刻间,整个战场「大宋」的呼喊声响彻云霄。

辛弃疾一马当先,马后侍卫亲军紧紧跟随,仿佛一把尖刀插入了战场。

且不管交战的双方,直接朝着完颜亮的金黄罗伞杀了过去!

完颜亮也是久经战阵的老将,一看战场的形势就当机立断,跑!

当下把金罗伞一扔,招呼骑兵就开始跑路。

金军一看主帅旗帜倒下,顿时斗志全无,骑兵拼命地打马狂奔,步兵大多举手投降。

以前金军不好对付在于,打赢了你追不上,打输了你跑不了。

今天辛弃疾的骑兵虽然说是千里奔驰,可是在山谷里歇足了马力,就是为了等这个时刻致命一击。

金军的骑兵鏖战了半夜,马力早就困乏。

所以现实的情况就是追击的宋骑根本不用费力,远的目标用箭射,靠近了只要平端骑枪就是一个对穿。

不过金军人数多,宋骑人数少,辛弃疾就只盯着完颜亮追。

完颜亮开始丢了金罗伞,宋骑大喊着黄袍的是金主。

脱了黄袍,宋军又喊,骑大白马的是金主。

刚换了黄骠马,想到宋军这是把我当曹操玩儿啊,我给你个抢答。

抬起金刀就要割胡子,想不到宋骑又大喊:「有头的是金主!」

你这不按常理出牌啊,一路奔逃,过了颍水,也不管后面的残军了,先过了岸,断了桥慌慌张张地入了许州,收拾人马只剩不到万人。

思索再三,许州也不敢久待,整顿军伍,把辎重放一把火烧了,舍许州而去,直入汴梁,发放狼主金牌,调兵来救。

辛弃疾追到颖水边上,看着断桥恨恨不已,他带领的都是骑兵,也没办法架桥。

只能回过头来继续收拾那些打乱了四处奔逃的金军。

岳飞身上中了十来刀,胸前中了五箭,亏得甲厚。

就这样透甲的伤痕也有三四处,在营中赤膊了医官给包扎。

辛弃疾大踏步进入帐中,两人相视大笑,这个千里奔袭的策略算是成了。

当下合兵一处,吩咐部下收拢军纪,清剿残军,打扫战场。

这一战,宋军十二万人,伤亡三万余人,金人二十万大军死伤遍野,清点人数,竟有十万多伪军来降。

岳飞发榜安民,整束行伍,拿了串种的金狗种师宏祭旗,准备继续北伐。

哈米朿本来想着这次跟着金主南下,宋人又是不堪一击,怎么也要掳掠一些财宝,再抢几个油光水滑的大姑娘。

想不到如此惨败,只剩了三五骑,跟大队跑散了,到山上躲了几天才敢下来。

众人是又累又饿,下山找了一个村寨,叫了保正过来,让好酒好肉伺候。

保正被金人欺压惯了,只能忍气吞声照办。

金人吃饱喝足,起了淫欲,又要姑娘来糟蹋。

保正在祠堂里召集大家商议,众人面面相觑,酒肉好说,谁家的姑娘愿意送去给他糟蹋啊!

但是不给,金人恼了是要杀人的。

正当众人吵吵嚷嚷,一个小伙子站了起来,说道:「我听说岳爷爷的军队把金军打得丢盔卸甲,这几个杂碎应该就是败下来的。」

「王师放榜说,一个金狗的首级可以换十两纹银,我们还怕什么?」

一个老叟站出来说道:「不可,你们忘了上次的教训了?上次也是岳帅北上来此,王师南下后金人杀了我们多少?谁知道这次岳帅能待多久?」

又一个青年愤怒地站起身,流着眼泪说道:「我阿爹就是那时候被金人残害的,今天不管怎样,我要报仇,后果我一人承担!你们这些孬种就等着自己的妻女被金人糟蹋吧!」

话刚说完,几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拍案而起,大喊道:「同去!」

哈米朿等人酒足饭饱正等着姑娘呢,不承想大门一开,无数镰刀斧头劈头盖脸砍了过来。

总的来说,四个人被四十几个人砍了半个时辰左右才断气,遭老罪了。

寨上的青年砍下金人首级,昂头挺胸地去宋营领赏了……

大股金军都被辛弃疾的骑兵收拾了,散落在民间的,基本都是跟哈米朿一个下场。

从此以后,再也没有畏金如虎的汉人了。

岳飞把投降的汉人筛选整编,得新军五万。

各处丁壮多有来投军的,总计有十五万大军,号称五十万,一路挥师北上,许州守将开城投降。

岳云率前锋军直抵汴梁城下!

张秀是大江上有名的买鱼牙子,为人好爽仗义,更别提有一身好水性。

天刚蒙蒙亮,刘二和手下伙计三人驾着木舟沿大江东去,打算出海碰碰运气。

雾气刚散,前方突然出现了几艘高大的战船,接着一艘接一艘,迎着大江而上。

张秀一开始以为是大宋的水军,一看旗帜顿时吓得手足无措。

这分明是金人的旗号!

当时也顾不得害怕,用力划桨想要逃脱,金人的瞭望手也发现了他们,大船直接追了上来,一会儿就把小舟撞沉,在船上往江里放箭。

张秀几个伙计都被射死,血水染红了江水。

他凭着水性好,潜入江底游到了南岸,顾不得疲惫,跑着去官府报告金人来袭。

来的正是完颜宗干,他从胶西和完颜宗翰分兵,马步军兵一共十万多人,全部上船。

当他们沿着大江到达建康城下的时候,正是辛弃疾到达许州的时刻。

金人被骑兵偷袭了,宋人被水军包围,现实就是这样魔幻。

刘大元帅正在建康运筹帷幄,当黄黄告诉他金人出现在大江里的时候,大元帅还摸了摸黄黄的脑袋,问他是不是发烧了。

当他现在建康城头,看到江面上如林的金军战舰桅杆,突然觉得好像自己烧起来了。

金军不知道宋军底细,没敢贸然登岸。

岸上的百姓可是吓坏了,疯狂地收拾东西就往建康城里跑。

城门守将不得命令不敢开门。

刘禅在城墙上看到周边的村民拥挤在城门之下,刚要下令开门,就见北门已经打开了,百姓蜂拥而入。

连忙命令放开四门,让民众入城。

金军看百姓入城,也开始下船列阵,抢占了滩头,大队人马陆续下船。

等金军扎营完毕,百姓们也都入了城。

建康城下陷入了可怕的安静当中……

刘禅知道自己这个大元帅的真实水平,马上召集建康城内的文武议事。

本来建康就是作为北伐的后勤基地的,武官能打的倒是有,禁军都尉赵毅据说就有万夫不当之勇。

可是好保镖不等于好将军啊,赵都尉不喝酒的时候能数到十,喝了酒字认识他,他不认识字……指挥守城是指望不上他。

能打会指挥的都跟着韩世忠北上了,剩下一群文官都是筛糠运动员。

刘禅问大家意见,一部分提议跑,一部分提议跟金人继续议和,不丢人,咱们又不是没干过。还有一部分以赵都尉为首的提出开了城门跟金人拼了。

大元帅看着殿下群臣,觉得这些人没一个靠谱的。

突然灵光一现,问道:「谁让开北门的?」

众人一惊,搞不懂他突然问这个干嘛。

只见人群中走出一人,长得跟唐国强似的,刘禅一看就莫名地喜欢。

来人说道:「是罪臣虞允文私自开的,情况危急,不开城门百姓必为金人所害,请陛下治罪。」

「先别说罪不罪,你说现在这个情况怎么办?」

虞允文不慌不忙说道:「金人骤然而来,泗州又没有传来宋军败绩,必定是海上偷袭。金人虽然势大,我看他船上下来的没有攻城器械。」

「建康城墙高大,内有三年之粮,又有军械无数,唯人少而已,所以放百姓入城,可以取其精壮!」

「此去泗州不过半月路程,只要我们坚持半月,韩帅大军必定回援,金人首尾难顾,必败!」

群臣问道:「如何守法?」

虞允文娓娓道来,何处该何人守卫,军械辎重如何安排,如何选取壮丁协助守城,一切井井有条。

兵马大元帅一看,这真他娘的是个人才!

于是腾身而起,拔出佩剑,斩断桌子一角,大声说道:「再议逃跑和议和者,有如此案!」

说罢调整了一下角度,自我感觉比孙权老儿要帅得多。

提虞允文枢密院副使,全权负责建康防御战,畏缩不前者,可以先斩后奏!

虞允文这个人可以说是个同事眼中的异类。

一个普通的通判,不好好地读书断案,非要关心军阵之事,风花雪月之中免不得惹人耻笑。

我们无从得知虞允文为什么要充实自己这方面的知识,但是站在他同僚的立场看,能用上这些知识的机会就像你去泰国旅游,看到了一个人妖结果是你的发小一样,概率很低。

但是机会总是给有准备的人,现在虞大人是建康守备,枢密院副使,手持官家金牌,掌握生杀大权。

一人之下,万人以上。

建康城内只有军士三万多,还以厢军为主,战斗力不强。

必须依靠民间丁壮了,好在是守城,有地理优势。

牛二是建康城里的一个保正,管理着几十家街坊。

听到金军到来的消息,本能就要收拾细软跑路。

后来听说官家和大臣们都没跑,自己心里也就安定下来了。

又看到虞大人要招丁壮守城,按照规矩带领自己这管辖区内的七八个青年,一起参了军。

当夜登上城墙的时候,着实吓了一跳。

城下金军大营的火光漫天遍野,联想到金军的残暴传说,说不害怕那是假的。

可是想到自己才三岁的小女儿,丰盈可爱的婆娘,七十多的老母,也就不怕了。

「金人也只有一个脑袋,怕个甚!」

千千万万个牛二上了城墙。

完颜宗干的大军已经准备完毕,一边加紧制造攻城器械,一边开始攻城。

影响整个历史的建康保卫战,拉开了序幕……

金军多骑兵,步兵大多数是汉奸部队,完颜宗干安排一部分金军下马督战,一部分骑兵去四周掳掠人口粮草。

金兵架起了云梯,开始蚁附攻城,后面的骑兵弯弓搭箭向城墙上攒射。

宋军用弓弩还击,滚石檑木应敌,一时间,建康城下喊杀声四起,本来的烟花之地变成了血腥战场。

刘禅安坐在行宫之中,建康和周围城市包括临安之间,距离不远都有信鸽来往通信。

临安传过来信息,并没有金国大军出现,刘禅放下了心中担忧。严令胡铨保护太子,坚守临安。同时命令各大城池,不得来援助建康,严守城池,收纳民众。

这个策略是对的,现在剩下的多数是步兵厢军,出城后机动性不如金军的骑兵,不免被各个击破,守城实为上策。

唯一的希望就是泗州的韩世忠大军。

泗州宋军大营,一片愁云惨雾。

帅帐之中韩世忠躺在行军榻之上,面色蜡黄,一阵阵地咳嗽。

韩彦直满心的焦急,又无计可施。

自从辛弃疾驰援岳飞以后,父亲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,眼见最近有了油尽灯枯的迹象。

自己只能约束军队,日夜守在父亲床前。

韩世忠开始越发严重,当夜吐了几次鲜血,把儿子叫到床前嘱咐道:「为父这一生纵横南北,所杀金狗无数,唯一的遗憾是不能看着你们光复旧都了。」

「辛弃疾有大才,和鹏举一起一定能大破金军,你威望和才能都不足以统帅大军,我死后不要发丧,慢慢回撤到泗州,等幼安回来再作计较。」

当夜吐血而亡,一代将星就此陨落。

韩彦直按照父亲的安排,派快马飞报朝廷和岳飞大营,当夜拔营而起,徐徐往泗州退去。

还没到泗州就遇到了建康来的斥候,众将听闻建康被围,都大惊失色,韩彦直手足无措。

升帐商议后决定加快行军速度,舍了泗州,全速回援建康。

完颜宗翰听斥候来报宋营有异动,亲自查看,猜测是宗干的计策起了作用,建康肯定是被围了,立即命令全军火速追击。

自己带领着先锋骑兵席卷而去,在泗州城下堪堪追上宋军后卫。

宋军军心不稳,只能被动接战,交战不利,损失很大。韩彦直看形势不对,不敢托大,开了泗州城门。

全部大军只能入城,一边严守城池一边飞报建康。

这下建康城的情况真的是危险了。

金军围攻建康已经十天了,而期待的援军还没有到来。

牛二现在已经是个守城老手了,见多了死人也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害怕。

开始的几天无非是金军云梯攻城,城上的防守丁壮只需要把滚石檑木推下去攻击那些攀援而上的金兵。

正规的宋军则操作弓弩射击,严格来说并没有短兵相接,宋军的伤亡主要是来自城下金军的仰射。

这种强度的战争,牛二这样的壮丁还能适应,要是金军一旦攻上了城头,就不好说了。

虞允文担心的也正是这一点。

完颜宗翰也已经抵达了建康城下,战况对金军来说也是一种煎熬。

本来的计划是尽快拿下建康,捉住赵构,江南可以传檄而定。

想不到宋军这样顽强,再僵持下去宋军迟早会回援,最可怕的是辛弃疾的骑兵完全失去了踪迹。

泗州还没拿下,如果宋军回援,江北泗州再断了北归后路,后果不堪设想。

必须要尽快拿下建康!

牛二实在是太累了,正迷迷糊糊地睡着了,突然被同伴摇醒。

只见城下突然出现了六个巨大的箭楼,甚至高过了建康城墙。

宋军看了皆有惧色。

东方刚开始泛白光,六个箭楼开始一齐向建康进攻。

箭楼正好要比建康的城墙高一人左右,上边有弓箭手居高临下射击。

本来金人的箭术就胜过守城的宋军,不过是吃了地势的亏。

这下就把优势完全发挥出来了,霎时间箭如雨下,宋军守城军民倒了一片。

眼看箭楼靠近了城墙,伸出了一块块踏板,金军敢死勇士鱼贯而出,直接登上了建康城!

虞允文也披挂了一套锁子甲,拿了一支木杆的钢叉,亲自在城墙上指挥作战。

眼见金军的先锋有二百多人已经上了城墙,人人都是披软甲执短刀,掩护着云梯上的重甲步兵攀爬。

要是等云梯上的重甲步兵也上了城墙,建康是万万守不住的。

虞允文一边大声传令城墙上着步人甲的士兵与金人对抗,一边指挥弩兵点着火箭向金军箭楼射击。

随着登上城墙的金人越来越多,宋军渐渐不支。

正在危急时刻,突然后面的宋军一阵欢呼,原来是赵毅带领的禁军到了。

自从上次差点儿被秦桧偷家成功之后,刘禅就非常注意自己的禁军护卫人员的挑选。

将领是宗室出身,普通的士兵也都是力士,可谓是个个都是高手。

这些高手如果是战阵对敌还发挥不出个体强大的优势,那么这种城墙上的单挑正是最适合他们发挥的战场。

赵毅一马当先,手持一把开山大斧,一斧把对面的金兵脑袋精准地砍掉了二分之一,满意地点了点头,招呼身后的兄弟们一起上。

随着大宋国家队的加入,金国选手们生理和心理上都受到了摧残,节节败退。

虞允文抓住时机,指挥床弩连续集中射击,击中的箭楼都烧了起来,金人不得已只能后退。

已经上墙的金军更是慌了,被一个个围起来往死里打。

完颜宗翰眼看功亏一篑,只得鸣金收兵,再图计较。

宋军这边也好不到哪里去,整点行伍,光北门就折了五千多人。

谁都知道今天金人的进攻只是个开始,以后怎么办?

刘禅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,当夜带着黄黄和赵毅登上了城墙。

看着金营连绵不断的灯火,正在连夜维修的箭楼,刘禅沉默了。

难道故事要重演吗?

成都我退了一次,这次不想再退了。

已经两世为人,不能每次都一样软弱吧?这次就让蛮子们见识见识扶不起的阿斗是怎样守建康的!

牛二昨天胳膊被划了一刀,好在伤势不太重,医官给他上了药,但是左手使不上劲拿不动檑木了,就帮着收敛战死同胞的遗体。

忙活了半夜,三更天才在垛子楼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。

「金狗上来了!」牛二奋力地挥舞着手中的刀,奈何上来的金兵越来越多,周围的袍泽越来越少。

自己拿刀的手也越来越慢,脑后又挨了一棍,随着上来两个金兵五花大绑把他绑了起来。

眼看着金军攻破了城门,大队入城,城中的青年都被绑着一排一排地等着斩首,牛二在第一排。

青年女子们被锁在一起,拖拉着往城外赶,人群中牛二看到了自己的浑家,想大声喊却怎么也喊不出来。

远处自己的小店烧得剩了一堆瓦砾,老娘老爹趴在地上,眼看是没了气。

小女儿无助地站在那里哭泣,挡了金人的路。一个路过的金人狞笑着挥起了刀……

「啊!!!」牛二大喊一声醒了过来,浑身湿透,好在是一场梦。

牛二正惊魂未定,突然鼓楼传来了一阵欢呼。

一面明黄的龙旗在鼓楼升了起来,一个面容同时混杂着猥琐和肃穆两种截然不同气质的男人凭栏而立,微风吹起了他的披风和秀发,简直就是一副艺术作品!

他那唏嘘的胡碴子,拉风的眼神,明黄色的龙袍……等等龙袍?

官家也上墙了?

城墙上的宋军顿时士气大振,高呼:「万岁!」。

赵毅今天连甲也不穿了,露出一巴掌护心毛连着络腮胡,十分性感。

他瞪着赤红的双眼,手持百斤大斧,仿佛一尊杀神立在城墙上,大吼道:「操你妈金狗,来吧!」

宋军大多数素质还是可以的,不像赵毅一样粗鄙,齐声吼道:「日你娘金狗!来吧!」

牛二感觉自己的血全部都冲到了头顶,右手提起了刀,深吸一口气,大喊道:「透你妈金狗,来吧!」再也没有一丝对死亡的恐惧,迎着金兵的云梯冲了过去……

建康保卫战第十二天开始了……

当完颜宗干忙着率军围攻建康的时候,岳飞和辛弃疾的大军也已经把旧都汴梁围了个水泄不通。

汴梁城里的金主完颜亮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,一道道的狼主金牌发了出去,命令各地起兵勤王。

城里有败退的残军加上原来的守军一共到五万人,士气低落,围城的宋军有二十万。

唯一可以指望的就是城墙高大坚固,宋军还要制造重型攻城器械,需要时间。

岳飞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,安坐在大厅里品茶。

这是梦里才有的场景啊,当年自己就差这一步,现在只要再努力一把,就可以立这不世之功,完成自己的梦想。

现在汴梁已经是囊中之物,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,加紧督促打造攻城器械,准备毕其功于一役。

接下来的消息岳帅的茶杯可就端不稳了,建康的信使来了。

岳飞一看消息大惊失色,建康城什么情况他一清二楚,撑不了多久。

当下马上升帐商讨对策,众将都主张立即回援建康,毕竟汴梁就在这里,这次不打,下次来。

要是建康城内的官家出了问题,多大的功劳也抵不过不救驾的罪过,搞不好是要诛九族的。

只有辛弃疾沉吟不语,岳飞问道:「幼安意下如何?」

辛弃疾双手一拍,缓缓起身说道:「不能全军回援,汴梁城内有金主完颜亮,不能放跑了这条大鱼。」

「我们只要把他围住了,就是熟透了的桃子,随时都可以摘,现在撤退功亏一篑!」

坐下众将都交头接耳地讨论了起来。

辛弃疾拿出了刘禅给他的金牌,说道:「御赐金牌,如朕亲临,出了问题我兜着。」

岳飞握住他的手道:「我们都不是胆小怕事之人,委实此事非同小可,万一官家有个三长两短,我对不起他。」

辛弃疾道:「岳帅都是步军,全军回援也赶不及。」

「给我岳大哥的五千骑兵,加上我的两万精骑,回襄阳,走水路最多五日可抵达建康!」

岳飞沉吟良久,道:「两万五千骑兵,对二十万大军,幼安要持重,不可大意!万事以官家为重!」

说罢紧紧握住了辛弃疾的手,辛弃疾知道他的意思,郑重地点了点头。

计较已定,岳飞率大军继续深挖壕沟,安营扎寨,做好了长期围困汴梁的准备。

辛弃疾和岳云帅两万五千骑兵星夜赶回襄阳,人马全部上船,也亏了刘禅去西蜀的时候留下的龙船多而大,足够运送这些人马。

大军扬帆起航,顺流而下。

且说完颜雍屯兵在西安城之内,一连往中都发了十几次的求援信。

不但没有等到救兵,反而等来了完颜亮的调兵勤王令牌。

本来自己所统领的军队就不是什么精锐,现在又被围在西安,我拿个毛去救你?

手下谋士完颜达进言曰:「先前完颜亮先是杀了金主篡位,又杀了你几个兄弟,他的性格你也了解,要是这次不去救援,你自己知道后果!」

完颜雍听了是又急又怕,问道:「如此,怎生奈何?」

完颜达说道:「不如一不做二不休,全军返回中都,主人你登基称帝,完颜亮残忍好杀,早已不得人心,你宅心仁厚,大家肯定拥戴。」

「到时候借宋人之手,除掉完颜亮,重新议和,划黄河而治,不失为一朝天子!」

完颜雍沉吟不语,反复计较,想想完颜亮凶神恶煞的脸,把心一横,干了!

第二天召集忠于自己的将士,拔刀歃血为盟,有不同意的一律枭首。

在西安城里整顿军纪,搜刮财宝,发书一封给张宪,愿意罢战言和,为表诚意,以西安城相赠,愿将军撤东门之军放行。

张宪收到书信满腹疑惑,知道这是顺风局,可不知道你要六分投啊。

众将都提醒有诈,张宪认为要是能不费一兵一卒拿下西安城更好,于是答应了金使,遣送回营后,全军戒备,看他耍什么花招。

金军大开东门,完颜雍一马当先,弃西安城,直奔中都而去。

张宪看金军出城,带领大军涌入内城,兵不血刃拿下了西安,一面发榜安民,整顿防务。

一面请示朝廷下一步的安排。

这些好消息,刘禅是一个也收不到了,现在的情况是金军已经把建康城围得跟铁桶差不多了。

城墙已经几易其手,城里的厢军死伤大半,青壮也全部上墙了。

刘禅在鼓楼上已经待了四天了,那面明黄色的龙旗也被射了好几个窟窿,有几支箭已经射到他脚下了。

黄黄提心吊胆,虞允文也劝了他几次,不要再待在鼓楼上了。

刘禅像是铁了心一样,乾纲独断,看起来真的像天下兵马大元帅了。

城外的完颜宗翰和完颜宗干两兄弟也不好过,金军统共二十万大军,由于从胶西坐船而来,人加上马本来船就不够。

补给没带多少,本来打算三天之内拿下建康,想不到半个月过去了,大军每天消耗的粮草是个天文数字。

四处派骑兵去掳掠,宋人又坚壁清野,成果也不大。

完颜宗翰站在帅台之上,看着鼓楼上飘扬的大宋龙旗,心里想着,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赵构吗?

自己的部队,尤其是那些汉军,已经出现了疲态,今天无论如何要拿下建康,捉住赵构!

当下打起精神,命令军中壮士擂起大鼓,自跃马挺枪来到阵前。

「儿郎们,建康城内宋人已经死伤大半,赵构小儿就在眼前,捉住他的不论死活,赏万户侯,黄金千两!」

「骑军全部下马,攻破建康,五日不封刀!」

金军听了一个个都涨红了脸,士气大振。

完颜宗翰踏马向前,用骑枪在地上画了一条线。

「只进不退,过此线者,斩!」

完颜宗干亲自披甲执锐,带头冲锋,金军像一群疯狂的野兽,朝着建康城扑了过来。

建康保卫战最后一天开始了。

辛弃疾和岳飞的骑兵头天晚上已经上岸,距离建康城只有不到十里的距离。

这样大规模的骑兵,要想瞒过金军的斥候是不可能的。

辛弃疾让岳云带了五百骑兵做前锋,遇见金兵斥候就剿杀,有漏网之鱼也没太大关系,金军只会以为这五百骑兵是哪路勤王的人马。

大帐里灯火通明,收到了建康城还没有失陷的消息后,辛弃疾心里大定。

但是他也不想跟金军打成消耗战。

金军人数太多,自己人数太少。

但是自己全是精锐骑兵这是优势,况且还有泗州大营的八万军马,对于韩彦直的表现,他是不太满意的。

辛弃疾正在思考,建康的斥候回报,城外金军守备太严,无法传递消息。

泗州斥候回报,韩彦直已经接到了命令。

看着帐下众将年轻的和热烈的面孔,辛弃疾缓缓起身,沉声道:「建康和官家安危,在此一举,诸君努力!」

帐下众将轰然应诺,众军人人饱餐一顿,马用精粮喂足,磨拳擦掌以待天明。

……

赵老四是燕京城里出名的马贩子,因为常年给官家禁军买马,出了不少力,被御封为皇商。

老爷子对自己的出身一直讳莫如深,众说纷纭。有人说他其实是金人,有人说他做过强盗,左眼就是被官军围剿的时候射瞎的……就是自己家里人也疑惑重重。

直到有一天他亲家牛二从南方过来探亲,两位老人酒后畅谈,又哭又笑。

哭完笑完了,老爷子把全家老小叫在一起,说道:「给你们讲个故事吧。」

都说我是金人,放他娘的屁!爷们儿是正儿八经的辽人!

就是因为我懂得相马,又会给马治病,被金人抓了壮丁在军中,那年从胶西上了船,一路南下到了建康,可要了亲命了。

我那时候哪里知道什么好赖啊,就是个养马的,一开始金人还用不着我上阵,要说不说,嘿,咱大宋的爷们儿就是局器,愣是跟丫死磕了十几天。

这要看到了最后一天,金人急眼了嘿,只要胳膊腿儿齐全的,甭管汉人金人辽人,一股脑儿上了。

我哪里经过阵仗啊,跟在人身后颤颤巍巍地上了墙,花花的爹,你牛大爷,提着刀就朝我砍了过来。

那时节我们又不认识,我看他砍我,闭着眼睛也拿枪去刺他,这下好。

他一刀划了我一个眼珠子,我一枪穿了他半条腿,都疼得晕了过去。

等我醒来,金人已经败退了,您猜怎么着,我看着官家了,离我不到五步。

医官正在给你牛大爷包扎伤口,我哪有人管啊,官家旁边一个光膀拿斧子的上来就要劈了我。

牛大爷说正好腿脚不利索,看我可怜,求官家饶了我,给他当个打杂的。

以后又资助我贩马,咱俩才有了今天的日子,保住你小子,朵朵不就是比你大个五六岁吗,之后你要是再说三道四,小心我抽你丫的!

儿子保住愁眉苦脸答应了,儿媳妇牛朵朵白了自己丈夫一眼,赶快给公公倒茶……

刘禅估计记不得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,那天就是不知道军事的人也能看出来,金军是要孤注一掷了。

刘禅让黄黄带一道密旨给赵鼎,现在信鸽也已经飞不出去了,只能做最坏的打算。万一城破让黄黄趁乱逃回临安,拥立太子。岳飞和辛弃疾的大军必然会打败金军,到时候再给自己报仇。

自己不想再做那被俘的皇帝了,赵家有两个就够了。

黄黄哭着不从,被官家厉声制止,不让他跟着上鼓楼。

虞允文看到劝也无用,找了一副锁子内甲给官家穿上,自己也找了一副轻甲。

刀斧都太重,两人都拿不动。

只好找了两柄木杆的长叉,给了官家一把,自己拿了一把护在官家身前。

刘禅头戴黄金盔,外罩黄金甲,大红的披风,腰悬一口宝剑,威风凛凛。

不过手里拿的钢叉稍微有点儿不搭。

天刚蒙蒙亮,就听城墙下山呼海啸一般地呐喊,金人开始攻城了!

城下七八座箭塔一齐进发,后面跟着冲撞城门的重锤车,直接朝着城门就冲了过来。

城墙上的宋军发动弓弩,箭如雨下。

金军迎着箭雨前进,不顾伤亡,也不敢后退,后面一色是着重甲持大刀的督战队。

完颜宗翰和完颜宗干骑着高头大马,竖起了一面巨大的黑色狼头旗,离城墙不到两箭之地。

金军前仆后继,蜂拥而上,箭塔底下的奴兵在督军钢刀的胁迫下疯狂地推着箭楼靠近了城墙,大批金军通过跳板直接跳了上来。

最惨烈的肉搏战开始了,四处都是刀枪入肉的声音夹杂着将死之人的惨叫。

随着冲上城墙的金军越来越多,宋军逐渐落了下风。

已经有不怕死的金军朝着刘禅的黄龙旗涌了过来,赵毅带着护卫拼命地在楼梯上阻挡。

刘禅也是热血上涌,提起了钢叉,一下把一个往鼓楼上爬的金军给叉了下去,虞允文也忘了害怕,赶忙上前补上一叉。

君臣二人的手都直哆嗦,又都有一丝畅快。后来刘禅跟史官说他手刃金军一名,史官拒绝相信,虞允文还亲自去作证了……

辛弃疾的骑兵就是这时候出现的,一开始只是百十人一队一队从西而来,并没有向金军发起冲锋,距离一箭之地开始攒射金军。

据后来完颜宗翰跟辛弃疾复盘所说,要是他这会儿就撤,绝对不会被俘。

辛弃疾哈哈大笑,斜着眼看他说道,早晚你都是我的囊中之物。

完颜宗翰每次都是支支吾吾,气红了脸,又无话可说。

当时的情况是斥候提醒完颜宗翰出现了宋军的骑兵,他最初以为是侦查骑兵骚扰,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,这样的小队已经在战场周围出现了十来队。

看宋朝骑兵的装扮,直觉告诉完颜宗翰,是辛弃疾来了,他顿时万念俱灰,怕什么你来什么,建康城破就差一步啊!

名将和庸将的区别就是在这电光石火的决断瞬间,完颜宗翰算是个狠人,立即命令骑兵亲卫上马,转头向码头上的战船冲了过去,走为上计,又安排一部分重甲步兵守着狼头旗不准离开。

辛弃疾将骑兵按照营为单位,分成了百十个小队,在现场上来回穿插,并不与金军接战,就是用强弓射你的疲兵,尽可能地在保护自己的前提下,造成大量杀伤。

等金军整个阵型松散了,辛弃疾带领从两万骑兵中选出来的重甲骑兵开始了冲锋。

整个大地都开始震动了起来,宋军重骑虽然人数不多,但是全身铁甲的战马和骑士,配合上两丈长闪着寒光的骑枪,让人望而生畏。

只要将马刀骑枪横过来,不用太使力,靠着马的冲击力就可以把面前的金军一刀两断。

城下的金军本来就鏖战了半个月了,这下连基本的抵抗都组织不起来,除了一小部分老金人,其他人已经出现了溃败的迹象了。

已经上了城墙的金军开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,当重骑开始冲锋的时候,他们在高处看得更清楚,金军四散奔逃,都知道大势已去了。

城下的还有地方可以跑,我们已经上了城墙的怎么办?

随着第一个金军扔掉了手里的武器,就像连锁反应一样,其他金军纷纷放下武器,举起手来投降了。

一时间城墙上宋军压力骤减,随着一个宋军战士高呼「万岁!万岁!」,满城都是万岁的呼声。

牛二腿上挨了一枪,医官已经给包扎好了,听着欢呼声,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。

刘禅扶着城墙,看着城下的宋军追亡逐北,不免意气风发,把头盔摘了下来,用手指着城下对虞允文说道:「快看是辛弃疾那小子,我早安排他来了,怎么才来?还每次都抢我的风头。」

赵毅:「……」

虞允文:「全靠陛下运筹帷幄之中,决胜千里之外!臣万分敬仰,陛下万岁!」

赵毅:「俺也一样!陛下万岁!」

城墙上宋军正忙着接收俘虏,城下辛弃疾一马当先,冲到了黑狼旗下,一刀将旗杆砍断。

金军一看狼旗都倒了,更是混乱,有投降的,有逃跑的,有顽抗的,自相践踏而死的不计其数。

残军已经不重要,交给骑兵小队来收拾就行,辛弃疾关心的是完颜宗翰的死活,亲自带领着亲卫往江边追了过去。

完颜宗翰和宗干兄弟二人向北边打马狂奔,还没到江边,就看到一道道浓烟冲天而起。

原来是岳云带领的骑兵在江边放火烧船,本来金军的主力都在攻城,守在江边的都是老弱病残,岳云骑兵一个冲锋金军就四散奔逃了。

加上停在上游的襄阳来的宋军水师顺流而下,一时间大江上火光冲天,金军的船都烧了起来。

完颜宗翰知道大势已经不可逆转,告诉宗干分开突围,往上游找渡口。

完颜宗干带领百十来骑侍卫亲兵沿着大江逃跑,正碰上了岳云带领的骑兵。

岳云看到金军侍卫拱卫着中间的金军将领,应该是个大鱼。

完颜宗干和亲卫们远远地看见岳字的帅旗,心里先自怯了,眼看宋骑围了过来,个个都面有惧色。

眼前的宋骑再也不是那些一触即溃的南军了,草原的雄鹰不能低下高贵的头颅,既然这样,就拼了吧。

完颜宗干拔出佩刀,仰天长啸,侍卫们也被他激发出了勇气,一起控马加速,朝宋骑冲了过来。

岳云挺起长枪,直指金骑,大喝一声,身后的骑兵轰然响应。

两股骑兵高速撞在了一起,马头直接撞碎,长枪巨大的穿透力把骑士钉在地上。

完颜宗干刚劈翻了一个宋骑,迎面就碰上了岳云,知道这是宋军主将,紧了紧握刀的手。

岳云枪长,直接朝着完颜宗干的脸上刺了去,完颜宗干急忙侧身躲过,反手用刀来划岳云的脖子,岳云枪已经刺空,连忙摘下腰间的流星锤,完颜宗干的刀划在他左肩,铿锵有声,离脖子不到一寸。

岳云的流星锤砸在完颜宗干的面门上,直接砸得他摔下马去,后面一个宋骑跟上,一枪刺透了他的胸膛。

完颜宗干的眼里失去了生命的光彩,不知道他是否后悔来到建康城下呢?

辛弃疾这时候一直盯着金军的主帅完颜宗翰,宗翰的手下开始还能回头射箭反击,后来随着身后的宋骑做来越多,金军越来越少。

辛弃疾弯弓搭箭射中了完颜宗翰坐骑,宗翰摔下马来,剩下的几个骑兵都勒马急停,把他护在中间。

宋骑慢慢围了上来,辛弃疾勒住马头,用长枪指着完颜宗翰。

完颜宗翰摔得浑身泥泞,慢慢把头盔摘了下来,苦笑道:「你就是辛弃疾吧?后生可畏啊。」

再抵抗下去也是徒劳,宗翰扔下了手中的弯刀,他的侍卫们也颓然举起了手。

辛弃疾说道:「都绑起来,但不得虐待」

宋军骑兵下马,狠狠地给金军捆得跟粽子一样,虽然不至于虐待,拳打脚踢却是免不了。

泗州城的宋军按照辛弃疾的命令全军出击,占领了江北边渡口,围城的金军人数虽然也不少,但是看到对岸惨败,又没有得主帅的命令,眼看江南火起,不知情况,只能往北徐徐退去。

宋军忙着打扫战场,收纳俘虏。

辛弃疾押着完颜宗翰,正好在路上碰见了岳云提着完颜宗干的脑袋,两人一起朝建康城而去。

刘禅在城中亲自下阶等待,城中的百姓扶老携幼,夹道欢迎,其中多有戴孝者。

看着辛弃疾骑兵铁甲森森,军容齐整威武,有欢笑的,有哭泣的,有笑中带泪的。

辛弃疾远远看见残破的明黄色龙旗,急忙下马步行。

刘禅也缓步向前,君臣二人相遇,辛弃疾跪下行了军礼,刘禅亲自把他扶了起来。

「陛下。」

「将军。」

一切想说的话,都在这两个字当中。

这次赵毅学会了,扯着嗓子大呼:「陛下万岁!!陛下万岁!!」

他这突然一嗓子,吓了辛弃疾一大跳,辛弃疾看官家微微点头,表示赞许,满脸期待地看着自己,看来也需要表现一下了。

「陛下万岁!!宋军威武!」随着辛弃疾的声音,全城都呼喊起来,胜利的歌声多么响亮!

建康保卫战以宋军的全面胜利告终!

接下来就是处理善后问题,完颜宗干的脑袋被挂在城门示众,投降的金人全部收押,完颜宗翰不求死也不投降,就是非暴力不合作,暂且也收押。

收拢随军的汉人,愿意接着投军的青壮等着宋军改编,愿意回家的任凭离去。

刘禅在行宫大夜宴群臣,民间守城有功者也都被邀请到场。

当夜君臣大醉,尽兴而归。

刘禅下诏:「建康全城赋税减免三年,凡是参与防守的民夫壮勇,皆有赏赐。」

「有伤残死亡者,官府给予抚恤。」

「救驾有功的所有禁军厢军,全部重赏。」

「韩彦直领军不力,命护韩世忠老将军灵柩回临安,再行安排。」

「辛弃疾立刻接手北伐大军,火速奔赴泗州统领全军。」

刘禅在城南花园给辛弃疾送行,边走边说:「你这次做得对,还知道带岳云来,很好!」

辛弃疾说道:「其实接到圣旨口谕的时候我们商量,留下来继续围城比赶来救援更需要勇气!我想着就把岳云带来了,万一……」

「万一我被宰了,也好跟太子有个说辞是吧?辛弃疾,你这心思越来越缜密了啊?」

辛弃疾赶忙跪下,回道:「臣下不敢,只是当时情况危急,岳帅也是为了大局……」

刘禅的手又一次搭上了辛弃疾的肩膀:「放心吧,我不是那样小气的人,在用人上,我犯过错误,现在识人用人,我可以说是炉火纯青了,哈哈哈哈……那个虞允文,你见过嘛,就是我最近才教出来的。」

辛弃疾这次没有再起鸡皮疙瘩,感受到的是那双搭在自己肩上,主宰天下人命运的手上全是温暖。

为了安全,刘禅回驾临安,安排各地厢军充实临安城,同时加紧训练水师,封锁长江口。

辛弃疾赶到泗水大营,继续率军北伐。

虞允文负责建康城的善后,在城南建了一座高十丈的巨大无字碑,纪念着建康城内城外发生的一切……

且说岳飞在汴梁城下,大军将旧都围了三层。

完颜亮坐在宫城之中,胡子拉碴,面色憔悴,整天借酒消愁,宫女奴仆稍有不慎就会性命不保,旧水井里的冤魂最近又添了三四个。

自己的令牌发出去了十几道,来勤王的一个也没有,反而城下的宋军越来越多。

还有传言说完颜雍那个胆大包天的东西在中都称王,也不知道是真是假,想到这里心里更是烦闷,摔了酒杯喊来太监继续发金牌搬救兵。

他哪里知道,金军长城以南的精锐一半让他败光了,另一半葬送在了建康城下。

随着完颜雍在中都称帝,地方势力早就开始左右摇摆,心思越来越活泛了。

岳飞在大营里没有动,来投诚的金国太守就有好几个,更不用说各地壮丁来投军的也越来越多,攻城器械也已经造得七七八八。

总攻的时候到了,宋军从四个城门一起进攻,金军勉力抵抗,主要得益于汴梁的城墙太过高大,一时半会儿还攻不上去。

完颜亮是个知兵的,白天看到这个情况就知道撑不住多长时间了,当天晚上,集合了全军的精锐骑兵,三更天乘着月黑风高开了北门往北冲去。

岳飞早就有防备,安排哨兵时刻注意,金军城门一开,宋军的重重包围就到了。

牛皋率领的背嵬军都披着沉重的步人甲,手持利刃大斧,上砍骑兵下砍马腿。

金人虽说也有重骑,奈何数量不够,况且背嵬军都是十几年砍金军马腿砍出来的,一点儿也不含糊。

完颜亮几次冲击不利,鏖战半夜,只有重新退回城里,整点军马折了一半。

回宫之后不免苦闷,一连喝了两壶酒,一个小太监倒酒稍微慢了一点儿,被完颜亮一刀挥作两段,血洒了一地。

明示全军,明天继续准备突围,不尽心尽力者,军法从事。

从内侍到守城将士,人人自危。

耶律元宜是完颜亮的亲卫军统领,一连几天夜不能寐,完颜亮光处死的禁卫军将领已经有十几个,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轮到自己。

晚上跟几个贴心的属下商量,自己本来就不是完颜宗室,这样下去整天提心吊胆,早晚城破。不是被宋军杀死就是死在完颜亮手里,还不如提前打算。

当晚耶律元宜写了一封密信,偷偷用吊篮放下了一个使节,巡逻的宋军发现了,把他送到岳飞的大营。

来者送上了耶律元宜的信,表示要投诚,明天白天停战一天,三更开了西门放宋军入城。

帐下众将议论纷纷,有说信的,有说不信的,牛皋站起身来力排众议,说道:「管他真假,只要开了城门,就由不得他了!」

岳飞觉得可行,停战一天对战局影响不大,于是安排明天牛皋带三千背嵬军入城,大军作为预备队待命。

第二天夜里,月黑风高,耶律元宜带领手下亲军臂缠白布,把自己负责防守的西门城门打开,背嵬军一拥而入。

岳飞大军随即入城,金军多数都是心无斗志,一击即溃。

完颜亮正在内宫喝酒,听见城外嘈杂,登高一看,城中四五处火起,亲卫来报,宋军已经入城了。

眼看大势已去,遣散了亲卫,也有那忠心的非要留下。完颜亮长叹一声,喝光了两坛子酒,进了大殿关紧大门,浑身挂满了金银宝贝,侍卫四处放火。

一代枭雄在烈火中化为灰烬。

天色渐亮,宋军已经完全控制了城内局势,开始救火安民。

满城百姓有那年老的经历过靖康之难的,都流下了眼泪。南望王师一年又一年,终于盼到了光复这一天。

岳飞站在汴梁的城墙上,一阵风吹来,把他已经花白的头发吹起,宗泽过河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,转身已经是泪流满面。

「天日昭昭,天日昭昭!」同一句话,完全变了意思。

一面接收整顿败军巩固城防,一面派出八百里加急向朝廷报告。

宣武四年的雪来得比以往更早一些,辛弃疾带领一队骑兵出现在了济南府的城下,雪飘在他年轻的脸上,更显刚毅。

从泗州出发开始,一路过沂州,克徐州,半月拿下东平府,直至济南城下。

这么快就打回自己的老家了啊,遥想当年自己从济南府开始南逃的时候,是何等地艰辛,一路上白骨千里,民生艰难。

而北上的时候却是百姓一路扶老携幼,以迎王师,虽然还是衣衫褴褛,眼里已经有了希望的光。

随着各地义军来投和降军整编,军队是越打越多了,人心向背大抵如此吧。

济南府的守将是刘麟,以前伪齐的皇族,看到里三层外三层的宋军早就吓破了胆,降书昨天就送到了宋军大营。

只是里面有些条件过于天真,辛弃疾也不想跟家乡父老兵戎相见,就改了几条给他送了回去,约定今天献城。

雪下得更大了,济南城的大门慢慢打开,刘麟只着白色的单衣,捧着印信哆哆嗦嗦地跪倒在了辛弃疾的马前。

「罪人刘麟,拜见辛将军,特将济南府人口图册,关防军队印信奉上。」

辛弃疾下马,把自己的披风解了下来,披在刘麟的身上。说道:「刘将军迷途知返,弃暗投明,有功于社稷,我定向陛下保奏。」跟着刘麟投降的一众将领这才松了一口气。

「全凭将军虎威,得以保全我等性命。」

辛弃疾哈哈大笑,也不再跟他客气,牵着刘麟的手一起入城,大军随后。

济南兵不血刃,彻底光复!

刘禅正在宫中看太子练字,太子最近对练字不怎么上心,反而整天喜欢看兵书,喊打喊杀的一会儿要跟辛弃疾去北伐,一会儿又让岳云给他搜罗好刀好剑。

赵鼎头都快炸了,本朝历来以文为本,这太子要是这个性格可不行啊。

可是小太子一句话就搞得他哑口无言:「太祖登基以前是干啥的?教书的吗?」

刘禅倒是觉得宋朝有些矫枉过正了,虽说穷兵黩武不好,可是完全放弃武备相当于把刀把子递给人家。

从三国到现在的历史刘禅反复看了好几遍,他虽然是个喜欢玩乐的人,可是终究是执政三十多年的帝王,久而久之就看出了宋朝的毛病,莫过于重文轻武。

王朝已经病了快两百年了,哪能一下子治好,慢慢来吧,好在我这孩子看来就像个能治病的人。

刘禅慈祥地看着太子赵谌,这一世就随你的意吧。

光复汴梁的消息和光复济南的消息前后传了过来,刘禅心情着实不错,又多喝了几杯。

据说皇陵失修已经破败,徽宗的灵柩还在江南,刘禅打算让太子扶灵回汴梁安葬,对他也是个历练。

正思间,黄黄领着陆游来了。

作为曾经的书院双璧,辛弃疾现在已经是冠军大将军,民间都说他是霍去病转世,风头甚至盖过了岳帅。

陆游被一直安排在机速房,官不过五品,手下不过百余人,虽说是官家的知心人,可整天干这些地下工作,不免也有些郁闷。

今天官家说是有要事相商,商啥商,我那里一堆事呢。

刘禅笑眯眯地说道:「务观啊,最近可好?听说你小小年纪自号放翁?年轻人,这个号太颓废,你把握不住啊。年轻人要看长远,我今年四十多岁了,太子还小嘛,你也才二十出头不是?」

陆游是何等聪明的人,一听就知道了其中的意思,不免吓得满头冷汗。

「陛下春秋鼎盛,况且高估臣了。」

刘禅收敛笑容,郑重地说道:「武将要有锐气,辛弃疾这把尖刀不用就要生锈,文臣要有定力,你不要心急,要多磨炼,接下来位高权重,你更要耐得住寂寞!」

陆游泪流满面,叩头不止。

第二天上谕:「陆游为山东路兼山西路任宣抚使,负责新归附的各地民政的管理,五品以下官员有任命之权。」震动朝野。

陆游带着范成大等一批书院的青年才俊北上,前面的路太广阔了,那就带着朋友们去奔个远大前程吧。

辛弃疾和陆游是在济南黑虎泉前相见的,初春刚过,陆游风尘仆仆地到了济南府。

还没等在驿馆坐稳,辛弃疾就急匆匆地喊他来品茶。

黑虎泉的水,加上西湖来的茶,别有滋味。

陆游是懂茶的,看着自己的好茶被辛弃疾直接拿着壶对嘴灌,不免肉疼。

当年的懵懂少年已经都位高权重了,辛弃疾摸摸嘴边的茶渍,说道:「眉毛精,你说官家啥意思。」

陆游瞪了他一眼,说道:「你我都是官家留给太子的刀,仅此而已。」

辛弃疾望向护城河的水,说道:「有时候真搞不懂官家这个人,你看他整天嘻嘻哈哈,没心没肺,可是大事上又不糊涂。」

「你刚要对他肃然起敬,手又搭了上来。」

陆游一听吓了一跳,左右看了看:「别胡说八道,你不想活了别拖累我!」

辛弃疾哈哈大笑:「你忘了咱俩在书院的时候你怎么骂官家懦弱无能了吧?」

陆游脸上一阵红一阵白,又拿他没办法。只好转移话题:「下一步什么方略?」

一说到战阵攻伐,辛弃疾就像换了一个人,立马严肃地说道:「济南新定,十万步军我安排副将军王贲统领,给你壮胆,刘麟我是要带走的,要不我不放心。」

「我已经跟岳帅约定,我带骑兵三万,云大哥的骑兵有一万,加上岳帅的大军十五万,张宪从平阳府出发,也有十万军。全军在真定府取齐,攻下了真定就没有什么大仗可以打了,休整兵力明年开春直取燕京!」

陆游拍手叫好:「以茶代酒,先替你庆功了!」

两人端起茶杯一饮而尽。

且说完颜雍登上帝位以后,宽厚待人,安抚宗室,又传来了完颜亮身死的消息,金国朝廷上下逐渐稳定了下来。

只是宋军的攻势越来越猛,眼看黄河以南已经不为金人所有,于是起了议和的心思。

金国欺压宋人都习惯了,这次虽然精锐净失,控弦之士还有二十万,足有一战之力!

金主完颜雍举棋不定,丞相完颜达献策:「陛下不必忧虑,臣有三条计策可退宋军。」

「其一,派遣使节联络西夏,西夏国主李仁孝已经垂涎太原府好久了,这次我们就割让太原,请他出兵,共击宋军。」

「其二,派遣使节跟宋军议和,以黄河为界,罢兵言和。」

「其三,派一大将统兵去真定府前线抗击宋军,随机而动。」

完颜雍听了大喜,说道:「您真是我的再世诸葛啊!」

完颜达摸着自己稀疏的山羊胡子,矜持地笑了。

西夏国主李仁孝接到金使带来的密信,召集文武商议。大元帅李仁轨说道:「管他真假,宋金相争。正是我们从中取事的时候,我提十万铁鹞子,先拿了太原再说!」

于是回书金主,约定献了太原自会领兵来助。

刘禅也收到了金人的来书,召集群臣,直接把议和之书摔在金殿之上,怒道:「议和可以,你让完颜雍脱光了披着羊皮爬着来求我!」

金国使者战战兢兢而去,满朝文武抚掌大笑。

完颜雍听了回信,也是怒不可遏,一边任命上将军完颜谋衍率领大军南下御敌,一边联络西夏。

张宪率领的西路军一直没有经历大战,西安城稳定以后,又攻克了平阳府,一路东进,在大名府下与岳飞大军汇合。

岳飞也是一路凯歌,卫州、潞州等望风而降,一路挺进到了大名府下。

岳飞和张宪会合后给城内的太守刘中海写了劝降信,刘中海铁了心地要做汉奸,鞭打宋使,然后加紧城防,准备负隅顽抗。

岳飞大怒,军中兵精粮足,攻城器械完备,当下命令只进不退,三日城下。

太守刘中海以及手下将官,全部斩首示众!

天气逐渐寒冷,着众军休整,明年开春与辛弃疾合兵一处,共谋真定府。

宣武五年,冰雪初融。

一队队的宋军聚集到真定城下,后续的辎重源源不断地送到了前线。

岳飞、辛弃疾、张宪这三方大宋最强的武装力量首次聚齐,大军安营扎寨五十里,军容雄壮。

金军在主帅完颜谋衍的带领下也来到了真定城下,全部都是骑兵,从上京城赶来的铁甲拐子马尤其显眼。

大战一触即发,这次宋军人数占了优势,不过多数是步军,金军人数虽少,可是全是骑兵,又是纯粹的金人,不是杂牌仆从军可比,鹿死谁手尚未可知。

岳飞决定这次稳扎稳打,毕其功于一役。辛弃疾同意了这个策略,只是斥候来报,西夏铁骑出现在了太原,要小心提防。

张宪率领蜀军防护右翼,岳云牛皋为前锋,辛弃疾在右翼,以骑兵为主,岳飞统领中军。

决定宋金命运的真定之战正式开始。

完颜谋衍现在高岗之上,握着缰绳的手心微微出汗,仰天呼出了一口气,马刀一指,金军开始发起了冲锋。

宋军重甲步兵在前,长枪钩镰兵在后,再往后就是弓弩兵。

破重甲步兵也没有别的办法,就是硬冲。

一拨一拨的金军重骑以拐子马为中心,向宋军冲了过去,侧翼的骑兵与辛弃疾的骑兵对撞,整个战场杀声震天。

从清晨一直持续到正午,战场上是血流成河,双方的士兵们都到了极限。

辛弃疾长枪已经换了三支,弯刀也砍缺了口了,自然没法从跟金军的缠斗中解脱出来。

几乎同一时间,完颜谋衍和岳飞命令投入剩下的所有兵力,一举定胜负。

金军的后招是西夏人,李仁轨并不是真心想帮着金人,太原城已经到手,这是实打实的好处,现在率领三万铁鹞子在十里之外听斥候回报,宋金正在胶着。

李仁轨思前想后,决定上前捞一把,命令军队徐徐展开,由慢到快加入战场。

西线本来就是张宪的蜀军,缺少重甲,虽说提前就有准备,可是西夏铁骑真的发起冲锋的时候张宪还是有点儿撑不住。

一部分西夏军骑兵还是冲入了战场中央,逼近了岳飞的中军,形势岌岌可危。

有时候改变历史的往往就是一个小人物。

正当宋军马上支撑不住的时候,宋军有一批送辎重的丁壮来得晚了,一看这边已经打成一锅粥了,领头的青年叫李云龙,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勇敢又聪明的后生。

一看大伙儿们已经抄家伙准备上了,连忙制止,我们毕竟是丁壮,连套像样的甲都没有,直接上去砍人,咱们不专业啊。

李云龙灵机一动,运送辎重的都是平板大车,车上拉的都是强弓劲弩,还有震天响的火炮,这个倒是可以利用啊。

于是指挥二营长们一部分受过训练的上了板车,直起来挡板,拿着弓弩射击。

剩下的就躲在大车后面,啥也不用管,埋头用力推,几辆大车围成一个车阵,首尾呼应,中间放几个震天雷朝着敌人密集的地方放炮。

金军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打法,岳飞一看,不禁脱口而出:「真他娘的是个人才!」于是指挥步兵依靠着战车列阵,已经散乱的宋军重新集结成阵型,如墙而近。

首先退出战场的就是西夏的铁鹞子,宋军的小火炮和重弩正好克制了重甲骑兵,李仁轨一看己方伤亡急剧增加,一吹螺号,骑兵迅速聚集如风而退。

宋军也不去追,追也追不上,只有把全部力气用来对付金人,这就好比拔河,双方势均力敌的时候,哪怕有一个人手滑就是必输无疑了。

完颜谋衍已经看清了形势,现在最好的策略就是撤退,最大限度保持有生力量。

于是战场上的金军也顾不上伤者,如潮水一般退去,直接绕过真定城,往燕京而去。

宋军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,辛弃疾的骑兵追杀了一阵,马力不济也不敢深入。

真定城守军看金军主力已走,也大开城门,向北狂奔而去。

真定之战以后,宋金的军事实力彻底逆转了,从此之后长城之内再无大战,同时也为西夏的灭亡埋下了种子。

李云龙由于表现出色,直接升为正团练使,负责改进战车阵,研究火炮。

宋军折损也比较大,挑出了一部分还有战斗力的军队由张宪率领,移驻汾州防备太原方向的西夏军,同时发国书质问西夏国主李仁孝,为什么无端寻衅。

岳飞和辛弃疾商议后决定继续北进,留下无力再战的部队守城。

完颜谋衍率败军一路撤退,宋军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。

金主完颜雍接到了兵败的消息,大惊失色。丞相完颜达也进言,关内已经没有可战之兵,不如早早地退出关外,返回上京,还能保住祖宗基业,万一被围,想跑就晚了。

于是一面给宋国递交求和国书,一面搜刮了燕京城里的金银珠宝,一路向北回老家了。

当岳飞和辛弃疾登上燕京城墙的时候,从太祖开始魂牵梦绕的燕云十六州,又开始回到了大宋的怀抱,从此以后长城以南再无异族。

刘禅同时收到了金国和西夏的国书,宋军连续征战,也到了需要歇一下的时候了。

西夏表示我就是想占一个太原郡,没多大问题吧?

刘禅回复,没问题,本来是金人占的,现在给你一样,但是不能再贪了哦?

李仁孝:明白!

金人表示,大哥,我错了再也不打你了,也不提啥岁贡了咱们以长城为界,以后好好处行不?

刘禅回复:「没问题,你好好在东北玩儿泥巴吧,我在家安心种地。等我准备好了去上京把你家扬了。」

完颜雍回复:「明白,等我养好了伤再去抢你。」

宣武十一年春节。

汴梁城内外张灯结彩,人潮如织,皇宫之中也是一派祥和,其乐融融。

太子赵谌已经成长为一个健壮的少年,嘴边有了一层绒毛,正领着几个兄弟给官家敬酒。

刘禅越发富态了,看着眼前景象不禁感慨万千。为了稳定北方的局势,把都城迁了回来,也算是众望所归。

一连几年都是风调雨顺,五谷丰登,天下大定。

唯一一部分不满意的人就是那群武夫了,在北伐过程中慢慢形成了一批武勋阶层,由于朝廷制定武功等级,拿笔拿刀一样能做人上人。

民间的尚武精神正在复苏,这群鸟人看金国和西夏就像看两块嘴边的肉一样,要不是自己压着他们,估计这会儿辛弃疾已经在上京喝酒了。

罢了,听说金国最近遭了旱灾,那就送他上路吧。西夏老李最近比较乖巧,说是要还太原,这人格局小了,我比较喜欢兴庆府嘛……

宣武十二年,辛弃疾率领大军北上,一路七战七捷直抵金国上京,金主完颜雍逃跑未果,被生擒。唯一的遗憾是在北国受了多年苦的宋钦宗死于乱军之中,至少辛弃疾是这样说的。

宣武十三年,岳飞辛弃疾率五十万大军西征夏国,夏国国主李仁孝开城投降。

洪业十年,因大理国王接待宋使的时候先迈左脚,宋军天兵讨伐,辛弃疾一战擒两王,大理段氏全部出家当了和尚,大理改为云南贵州两路。

洪业十七年,辛弃疾通过河西走廊,远征西辽,彻底控制了西域。

洪业二十年,辛弃疾扫荡漠北蒙古,一个叫铁木真的蒙古少年率领部落投靠大宋,被封为瀚海可汗,世代护卫北疆。

至此,大宋文武兼修,重新成为了东方大陆的霸主。

后世普遍认为大宋的中兴最大的功臣是高宗,高宗奠定了开疆拓土的基础,才有了后来孝武宗的横扫天下。

史学家也对高宗这个人很感兴趣,我们可以从不同的角度来看高宗几件趣事。

有一年金主完颜雍和李仁孝被俘后一起受邀请参加宫宴,二人都是战战兢兢,如履薄冰。高宗酒后开口道:「你俩给我跳个舞吧。」……可爱之处,大抵如此。

建康之围结束以后,高宗召集一干工匠水师将官,严令造船,越大越好。无意中才有了后世的征服东瀛琉球的三层巨舰。

高宗年六十,正是春秋鼎盛的时候,传位于孝武宗。世上见多了为了皇位兄弟相残,父子反目,千年来未有如高宗之不贪恋权位者。

高宗点评天下人物,最推崇者莫过于诸葛武侯,与岳元帅谈诸葛丞相能够一谈就是半夜,兴趣相投。唯一奇怪的是他还非常喜欢后主刘禅,每每与人争执,总是说刘禅是个贤君,说急了就失了礼仪,破口大骂脸红脖子粗……

刘禅是在六十岁退位的,累了,真的累了。

整个大宋朝以一种昂扬向上的姿态往前冲,那么需要的是一个像太子一样年轻有活力的人来带领,而不是我这样一个实际上已经一百二十岁的人。

恢复中原我已经完成了,剩下的交给后来人吧,我想回蜀地了,回到那个原点。

刘禅跟众臣告别,离开了汴梁向蜀郡而去。

走一走相父走过的路吧,吹一下五丈原的风,看一看祁山的风景,怀念一下那个羽扇纶巾头发花白的身影。

最后的岁月我想陪一下父亲和相父,哪里有什么此间乐不思蜀啊,月还是故乡的明。

天下大事我已经不想去管了,这一辈子算是轰轰烈烈活得值了,就这样吧,就这样慢慢老去吧。

大兴四年,高宗病逝于成都行宫,享年八十一岁。

后记

刘禅又一次悠悠醒来,看到自己又重新拥有了一个年轻的身体,又是一身黄袍。

城中四处火起,兵荒马乱,自己站在一座小山之上。什么情况?有没有完了?怎么又变了?还让不让人死了?

罢了,先看看这次啥情况,赵构那局面我都可以应付,这个应该也不在话下。

还没等刘禅反应过来,一个太监手持三尺白绫,流泪道:「请陛下上路!」

刘禅看着眼前的歪脖子树,无奈地说道:「这是什么年月啊?」

「大明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九日……」